抖的声音又加了浓重的鼻音,让这句话像只受了伤的隐形怪物,惨烈地在这空荡荡的办公区里做着困兽之斗。
小水不确定她是在跟自己说话,感觉是自言自语的可能更大。可偏她每向门走一步内心的谴责就大一分,而这故意放轻的脚步更是原告以良心为靶抓住的有力证据。她叹了口气,终于松了身上这股做贼的紧张,大方转身道:“这事儿吧,他确实有点过分了。但是......你也没必要这么当真。还是快点回家把衣服换了吧。”可惜,小水难得战胜了私欲的“大义”劝言石沉大海,唯一或许能算回应的是她心里擂起的退堂鼓,一个心声随鼓点唱着:“算了!不管她,吃饭去。”但同时还有另一个心声不满于失败,怒道:“竟然无视我——!?”而这一轮,后者占了上风。小水又向傅子涵走了两步,说:“一共没多大点事儿!再惹一身病!多不值?哪有什么能比健康重要?”可得到的结果依旧是无视,又无视!这次小水干脆走到了她面前,还做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电视里演的一样,语调也多了几分浮夸,可越是这样形式,那些被她藏起的话就越容易泄露:“感情不等于人生,更何况是众多感情中的一种,还是这一种中错误的一段呢?这一段结束......”
“为什么要结束?怎么就错了!?”
说嗨了差点许出诺来的小水终于得到了惊悚片级的回应,惊得一颤。“也,也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刚刚为傅子涵没有反应而不满的小水现在又在为她的刨根问底而不满了。“果然是因为裔宝璐对不对?”
“怎么又绕到宝璐那了?她跟......她能有什么错!?”现在小水是彻底后悔了,怎么就没直接去吃饭呢?简直头疼死了!索性就坦白:“行行行,都是我的错,骂我吧!使劲骂!”
“......你?”傅子涵带着疑惑的表情盯着小水。这种可能是她从未想过的。她一直很自信于对米青绘的了解,这种了解甚至近乎某种异能——她能通过各种常人难以发现的细枝末节准确预判他的选择,有时连他自己都尚未发觉的情感,她会先一步得出结论。而现在,她面前这个人,不可能让米青绘动心。“你也拿我当傻子?”
“啊?”小水心虚。没错,她刚刚确实是这样认为的。但她们对“傻子”的定位点不一样。所以......“我怎么拿你当傻子了?”小水此时的委屈倒也货真价实。“我认错而已呀!”
“错在哪?”
“错......”小水的太阳穴都开始跳了,胸口闷沉的一口气憋得她呼吸都急促起来,咬着牙引用了代理月老定下的罪:“工作失责!”
“所以还是你把他们要去柳面的事告诉了裔宝璐!”
“啊~~啊——!!”小水要疯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是我们先去的!他们后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要去~!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要怎么样?我还就明告诉你了!你们俩完了!彻底完了!绝!无!可!能!你不是怀疑裔宝璐吗?没错,他们俩一定会在一起!会结婚白头偕老!为什么,因为他们注定是一对儿!”
小水痛快淋漓地发泄了心中的憋闷,终于能好好呼吸了,就像玻璃墙外云缝间短暂透出的一束阳光。不知何时雨已经转小了,没有了风雷电的加成,雨丝绵绵的,却恍惚如初春时节一般。
“不可能......”顺着她的低咽,小水收回视线,有些抵触也再次落在了傅子涵脸上,可这张脸,“我不会让她得逞的......”纵然说着这样笃定的话,却已垮到仿佛老了十岁。她的眼神里写着满满的绝望、无助、茫然与惊讶。就像明明意志还在坚守,而这双软弱的眼睛就已闻风叛降了。“我才是要和她结婚......白头偕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