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小仙与灵俐的秘密
“嗯?”小水滑着椅子凑得更近一些,奸笑着调侃道:“不是......不认识?”
灵俐在承认的一瞬就已经后了悔,可无奈这件事刚刚发生——就在屠衎溦让她通知开会的同时,杜维发消息问她今天能不能去她家,或许是今早小水提起这个名字时带给她的紧张感,或许是屠衎溦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愿带她去见怜星的不安感,也或许是她对这种生活的厌倦终于爆发,那一刻她只觉得很烦,想结束,想了断,所以她干脆的回了:“不能,以后都别来了,别再联系我了。”然后立刻通知开会、做会议记录、整理材料。直至此时闲下才有些后悔地想起,对方却仍没有一条回话。因为心里正想着这事,被小水这么一诈,可不无意识地就应了嘛。虽然她的第一反应是蒙混过去,但在这种想法产生的同时她的理智也告诉她:不可能。
“你为什么……”灵俐转头看着小水问:“会认识杜维?”
“我不认识啊,但我知道你肯定认识。”
“你听谁说的?”
“我......看到的。”到了这会儿小水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合适的说辞应对这种状况,而且现在大脑一片空白,难道要继屠衎溦之后再跟灵俐坦个白?
而现在的灵俐却在脑海中快速穷举着所有她与杜维在一起时可能会被看到的场景,且这个时间短暂得直到她确定没有这种可能后,才反应过来:如果小水不认识杜维就算看到他们在一起也根本不知他是谁。而之所以这个时间如此快,是因为他们俩几乎从不在室外见面。灵俐看着面前神色有些慌张的小水,不知她为何要隐瞒、又都隐瞒了什么?她是否有她完全不了解的一面?她频繁提起杜维又有何目的?
“你想干什么?”灵俐的表情冷漠甚至冷酷,眼神里充满提防,声音低沉,透着一丝威胁。
这突然的黑脸吓到了小水,不是说灵俐的模样本身有多可怖,若是陌生人一上来就摆出这副架势倒也未必吓得到小水,让她害怕是转变,是与预期完全不同的结果,是自己完全没有被信任的背叛。“我,没想干什么。就是好奇......”没错,只是好奇,只是八卦,只是想像小姐妹一样分享灵俐的故事,顺便跟进一下自己的工作进度。
但她不明白,她越界了。
其实灵俐的恋爱并没什么不可说,没有不道德的婚外情,杜维也不是什么有着狂热粉丝的公众人物要被迫地下情,他们的恋爱无非就是有些特别,或者更确切地说——有些单一;更直白地说——有些缺陷。她不在乎杜维这个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不见的时间里都做了什么,她也不在乎她是否真的爱自己,她甚至不在乎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的恋爱时间仅发生在夜里,他们的恋爱接触只局限于身体的温度。杜维这个人,是那个被自己囚禁的灵俐与世界仅存的交流,是她的脆弱、胆怯、寂寞最后的表现。他们的恋爱即便有所不同,却也没有伤害任何人。两个相似的人的相互依存没有什么不可说,真正让灵俐抗拒的是那个躲在最深处的自己被窥看的恐惧。这世上最渴望被人了解的人却往往也最恐惧被了解。
“别人的事情还是不要太好奇的好。”灵俐警告了她。气氛低至冰点,且16点一过,她就上班以来第一次早退了。
离开公司的灵俐打破了自己稳固不变的日常,而且与周末加班不同,时间被空出来了,也就是说留给那个孤零零的自己的时间增多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找杜维,虽然不介入彼此的生活是他们默认的相处方式。进地铁之前她发了一条消息解释自己的情绪,直到下车也没有收到回应。她在出站闸机前停了一会儿,然后返回去又多坐了两站。车上空荡荡的,这个时间原本人就不多,能坐到线路终点的就更寥寥无几,就连出站的地铁口都充斥着满满的萧条,明明上半年才刚修建完工。
她出地铁口又继续走了20分钟,在街边一条无背长椅上躺下,让脱离高跟鞋的双脚有个喘息。街对面的酒吧牌匾已经亮起了灯,“破”字坏掉的两笔还没有修,不愿多花一分钱的老板却硬说“少两笔的‘破’才是真破”,‘破烂’的‘破’,而不是‘冲破’的‘破’。从两辆车上下来的人簇拥着一个主角,就像决定了今晚必醉一样提前放纵着情绪,那笑声在如今这般静寂的黄金城听来有些过于喧嚣了。她头上方的高路灯外一团飞虫也聚得热闹,远处的远处是金菊坛的灯火饶饶。而这里还是一样,像个遗迹,见证过黄金城最后一抹浮华,挺过了冷灰瑟萧无望的沉沉黑夜。这里曾给予过灵俐一生中最温暖的时光,也断葬了她最后的期望与依赖。
灵俐出生在黄金城,而“黄金城”这个名字如今也早已废弃,虽说是城,它却不指代一座城市而是一个区,是金城的中心,是新召中心的中心,如今却只配被称——陷区。从新召独立到O48不过48年,黄金城像出短剧一样从起到落到消亡。她的父亲原是一名运动员,后来做了体育老师认识了她母亲,冷灰前的最后一年诞下了她。若灵俐的童年被拍成纪录片,那主题其实是欢乐幸福的,可这幸福却像是到了顶点,从她7岁那年一点一点退去,直到完全逝在记忆里。
灵俐出生的第二年,新召大范围发生地震,就连损失最小的金城都有不同程度的房屋损坏,此后又有旱灾又有雨患,在她5岁那年,一支大型民营抢险救助队的注册成立引起了她父亲的注意,因为骨子里的热情和优厚的待遇,他果断辞职加入其中。这份工作让他如获新生,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妻子的理解让他们即便聚少离多也少有抱怨。可好景不长,O40年的一次泥石流毫无征兆地带走了这个满腔热血的男人,冰冷的抚恤金单薄的躺在无人问津的餐桌一角。一周后她母亲依旧上班下班做饭打扫,对已经习惯了父亲不在家的灵俐来说并不觉得少了人(只是这次他去得更久而已),但家里确实少了些什么,是客厅吊灯坏了一直没人修?还是少了母亲柔声道晚安的环节?是父亲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所以再听不到的笑声?还是母亲的哭脸上本该有却总也看不到的泪水?总之有什么东西消失了,灵俐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可以肯定,是生产幸福的某种“机器”。
可这却不是灵俐的唯一一次离别,两年后食疫爆发,学校停课,薪资减半,面对越来越贵的餐食消费,她母亲又在金城新成立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