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地往山下走。天地广阔,她也得先想办法填饱肚子。
下山来到城里,才发现街上的人都往一边涌,远远望去,那华盖宝鼎,镶满金玉的,竟是大章朝新即位的仁安帝的车架。是了,新帝继位,上元佳节,自是要昭告天下臣民,祭祀天地宗庙的。
仪仗浩浩荡荡的经过,天子向臣民们挥手,紧随的凤辇上皇后端坐其中,满头金银珠翠,前后的侍卫们威风凛凛,两旁的路边万民朝拜。
可是,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天子并不懂他的子民的疾苦,更不会知道她的姐姐死了。
就像,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这看似风光无限的天子,其实一直受人掣肘;看似四海升平的大章朝,其实早已危如累卵。
可是,看着徐徐走过、渐行渐远的队伍,小姑娘心里还是会暗想,如果,自己也能坐在那车架上,是不是,姐姐就不会惨死,就不会尸骨不全,或者就能替姐姐申冤报仇?
又是一天夜幕降临,小姑娘再次来到那家妓院,潜进后门,一路摸索着来到老鸨的卧房旁。这个地方她之前来过几次,她知道那老鸨住在何处,几时休息。她从窗户一跃而进,身子轻巧的像一只小燕子。抹黑来到床边,借着门外的月光,她看到那老鸨沉沉睡着,还能听到轻微的打鼾声。她跳上床,两腿死死压住老鸨,一手紧紧捂着老鸨的嘴巴,另一手握着一把从屠户偷来的斩骨刀,抵在老鸨的脖子上。
老鸨早已惊醒了,准备大喊,但被她捂着喊不出声,只能发出“嗯嗯哼哼”的声音。
“你安静点,我不伤你,你告诉我到底是谁伤了我姐姐就行。”
老鸨使劲点头,小姑娘缓缓松开手,但抵在脖子上的刀丝毫未松,甚至隐隐加了几分力气。
“你别耍花样”。
“是……是翰林院编修刘大人家的二公子,刘盛。”
“还有其他人吗?”
“没,没了。”
小姑娘松开她,一跃下床,跳上窗户就要离开,然而那老鸨忽然大喊“刺客,抓刺客,救命啊。”边喊边向门外跑去。小姑娘跳出去,一路穿梭过人群,身影闪了几下就不见了。然而,就在她接近后门,以为自己马上要逃出去的时候,后脑勺被人用力一击,失去了知觉。
她还是被抓住了,并且被扭送至了官府。等她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大牢里了。多可笑,她的姐姐惨死却无人过问,她只想知道害死姐姐的凶手是谁,却被抓了起来。
所幸,也不是一无所获,刘盛,这个名字她听其他小叫花子们说过。他老爹刘编修在翰林院算半个红人,只是这长安城遍地都是人中龙凤,别说那刘编修,就是整个翰林院,也不过是个无实权的闲散部门,只是搭上了当朝丞相一党,才不至于被取缔。而那刘盛在长安城的权贵子弟中完全排不上号,也就在这一带颐指气使,呈呈威风。刘盛是那家小青楼的常客,毕竟那些高档的秦楼楚馆,里面的姑娘只给看不给摸,吟词听曲他更是没有兴趣,而这家小青楼的女子,可以由着他折腾,有意思多了。只是没想到,他真把人玩死了。
可是,即便只是一个刘盛,也远远不是她能动得了的。这不,仅仅是为了得到这个名字,她已经沦落至此。
事实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番被抓,现在的罪名是什么。
更不知道,官府会如何处置她,是严刑拷打,还是放着不管;是斩首处死,还是一直关着她到死。
窄小的牢房里放着恭桶,狱卒会送来馊了的粥饭,里面能吃到沙子和树枝。她没什么事情干,只能等天黑,等天明,等吃饭,等做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约莫半个月,牢房里又关进来一个女子,虽然被拉扯的仪容不整,但还是能看出仪态端庄,就算不是大家闺秀,也得是个小家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