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南山园林围墙不高,都去再探究竟,如何?”
“去就去!”
文人骚客最愤被人用话语压过一头,不在口头上占上风都不服气。晏王妃多美无关紧要,能不能说服别人却是事关尊严的大事。
“儒佑,去看吗?”后面几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对这骂战不以为意,只是调笑。
邹儒佑客气笑笑,还未作应答,当头一玉色圆领袍男子道:“确是美人。虽已是人妇,看一眼总是可以的。”
布衣少年从人堆里挤过来,脸蛋红扑扑的,双眼放光:“公子!公子!我刚刚看见一个神仙似的美人。”
“一帮子书生,还不如家仆眼亮嘴快。”邹儒佑笑道。
碧游原来了个神仙似的美人,很快传了开来。
魏绵和翠雀所到之处,人人都来凑热闹,见她戴着幕篱,多数人看几眼便走,兴趣高的却也不少,他们跟在后面不肯离去,越往里走,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密。
南山园林里,赴平乐公主探春宴的几乎已经到齐,方才有仆役来传,晏王妃也到了门口。不一会儿,碧游原津津乐道的风声传了进来,说原上来了个神仙美人。
“什么美人,敢自称神仙?”有人嗤笑。
平乐也抬起眼皮来问。
“回殿下,是晏王妃。”
闻言平乐变了脸色,她身后珠帘内的人也动了动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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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惹祸了。”翠雀垂着头,扶着魏绵的手,于小道上行得缓慢。
左右藩篱外脚步声夹杂着人声,全是来围观的,男女老少都有,今日过后,她家小姐算是彻底出名了。
魏绵也没想到,堂堂上京,百姓如此没见过世面。
她有意顶着这张脸抛头露面,方便日后出了晏王府,遇到武威堂追杀,关键时亮出这面容,镇住他们。
眼看已经出名,魏绵懂得适可而止,只想快行到南山园林,让看热闹的赶紧散了。
南山园林入口在池湖最南畔,花丛掩映着不大的门扉,门外山石林立,短墙连绵。
门口一株百年梨花开得荼蘼,有花瓣渐次飞落。
翠雀递上请帖,按理是要查验人身的,门房对她们身后跟着的人山人海有些发怵。有人已经爬到了矮墙上,山石上,还有一人被挤得落下了湖里,显然是为了看面前这位女郎。
“王妃可以径直进去。”门房还算有礼。
魏绵正打算进去,不料门内快步走出一人,对那门房喝道:“公主有命,今日来的,无论身份如何,均要查明正身。”
场面一时尴尬,身后王府侍卫横眉,却也无话可说。翠雀更是自觉身份低微,只捏紧魏绵的手臂,不敢吱声。
园林内一处楼阁上,几人正闲闲饮茶,三皇子捏起丝帘一角探看着那小小门扉。如此盛景确实不多见,他也来了兴致,想看那美人如何惊慌失措。
魏绵知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这些人跟了一路,此时即便她真是神仙美人,他们看了或许也觉得不过如此。
可她本就不是来做什么美人的。
魏绵抬手触上纱帘,她的手指修长,嫩白如玉,一抬手便令场面安静了下来。
她掀开帘子,门房和传话人当先看到,皆是惊艳得怔住了。
恰时人群骚动,都想挤到前面去一探究竟。
未想,晏王妃竟取下幕篱,递给随侍丫鬟,转过了身来。
这一刹那,人群如被风吹倒的麦子,往那方倾身过去。
邹儒佑立在湖边,同伴的脑袋急往他面前凑,他兴趣不大,刚抬眼去看,同伴大呼一声,往湖面倒去,临了把他带下了水。
湖边落水声此起彼伏,丝毫没有影响案上人群看美人的兴致。
魏绵不在意他们的反应,侧首看向梨花,心想:若是能使满庭芳,真叫这些人看看什么是神仙。
许是天公作美,一阵春风吹来,吹得梨花纷飞,簌簌落下枝头,花雨擦过紫貂毛,落在她比梨花更白的颈窝里。
“诸位请回。”魏绵轻轻颔首,扫了众人一眼,拂去领上花瓣,转身进了门。
“天爷……上京城的水土,竟也能养出如此贵女么?”一片哄然声中,有人慨叹。
晏王妃确实是一等一的美人,然最绝的不在颜色,而是她周身的气度,比之皇族傲气少一分,比之花魁魅惑减一分,比之孤月清冷少一寸,是独一份的美。
如雪般纷飞的梨花落在她身上,也只是锦上之花,仿佛借了她的光彩,使花瓣也染上了独特韵味。
她立在那里,所有人不在她眼里,她坦然接受所有或惊艳或质疑的目光,怡然自得,理所当然。
上京的贵女,皇女牵绊太多,眼里总有或说不清的羞涩或道不明的欲望,都做不到如此不卑不亢,宠辱不惊。仿佛她见过天上的山,凡俗的盛景不在她眼里。可她又并不清高,眼前有他们这些凡夫俗子。
魏绵进了门,门房阖上门扉,邹儒佑才拖着沉重的湿衣爬上湖岸,刚站定,便听旁边书生叹道:
“果真是……神女啊!”
“可惜。”然而他的惊叹很快转而憾恨,“已经嫁人了,那个人也不似人间的。”
读书人就爱夸大,邹儒佑拧着衣裳,对此浑不在意。
不消一日,晏王妃的盛名便传遍了上京,比之当初的“芙蓉春色”之名更惊人。稍晚些右相府谢母听闻时,惊得差点被一口茶呛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