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开的杀手,他脖子下地里的血迹半干,有少量凝固了,还有少量起了泡沫,他的脸色白如纸,嘴巴微张,双眼却瞪得大大的,眼里瞳孔细小,惊恐还未完全散去。
扈娇强忍着移开视线,待晏和抱着魏绵进了马车,才跑到一棵树前大吐特吐。
侍卫跳下马送来水囊,槐影侧过身,略有些心虚,绕开他们他跟着晏和进了马车。
晏和放下魏绵,察觉他进来了,看着他。
“我是相府暗卫。”槐影自我介绍道。
晏和嗯一声,拿出一块手帕,准备给魏绵擦脸。
槐影惦记着她后背的伤,习惯性凑过去。魏绵罕见地穿着女装,还衣衫不整,还有晏王这外男在场,槐影没有犹豫,飞快脱下沾血的外袍,随手一丢,又扒下内里干净的白衣,大有要越过晏和给她披上的意思。
晏和停手,身形岿然不动转头看向他。
浑身再次发麻,槐影定住了,转眸见魏绵朝他使眼色,他脑中一声轰响,把衣袍递给魏绵,朝晏和抱拳行礼,转身,掀帘,一气呵成出了马车。
晏和朝外让车夫回晏王府,片刻后马车便开动往上京走。
晏和蹲在魏绵身边,为她擦去脸上的雨水和血迹,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
魏绵的身体不抖了,只右手臂还止不住颤抖,加之她衣衫破损,面色苍白神情灰败,有一丝绝望之色。
晏和停手看着她:“没事了。本王不看重女子贞洁。”
魏绵还陷在功力尽失任人宰割的挫败里,这话把她强行拉了出来,她确实太过狼狈,晏和大概以为她被轻薄了。
魏绵沉默片刻,她总不能说外袍是自己脱的,裙子是自己撕的。
“裙子是逃跑时扯破的,多亏王爷来得及时,我没事。”她出言解释,好似没什么说服力。晏和只敛眸淡淡嗯了一声。
擦干血迹水痕,晏和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一寸寸往上,摸至肩头。他靠得很近,魏绵很不适应,身体一直往另一旁倾斜。
晏和察觉她的抗拒,收回放在她肩头的手:“没有伤到骨头,还有哪里疼么?”
晏和语声轻柔,魏绵莫名紧张起来,后背很疼,大概被那一剑擦破了皮,可她禁不住被晏和如此温柔又郑重地查看,摇了摇头。
晏和眉头微动。魏绵的衣裳打湿了,但眼下无衣可换,他怕她冷,可他的外袍也沾了血,瞥见一旁槐影脱下的白衣,拿起来查看了一番,顿了片刻,选择了递给她。
魏绵接过来自己披上了。
方才兴起买的花束乱了,被踩了几脚,马车里还萦绕着桐花的浅淡香气,可惜这些花儿跟她一样,再次被困在了这方寸之地。
城外出了如此大的事,很快金鳞司宋简和城防营的中郎将都来了。马车回到城门,晏和下车对他们说了几句话,便亲自送魏绵回王府。
有侍卫早回来通报,管家吴伯和翠雀都站在门口等着。
魏绵起身下车,身后晏和突然定住了,槐影的白衣无有血迹,可眼下后背血迹斑斑,显然是从她身上渗出来的。
晏和忽地伸手拉住了魏绵:“方才不是说身上不痛吗?”
晏和神情冷肃,魏绵不明所以,斟酌道:“刚才确实不觉得痛。”
“撒谎。”晏和笃定。
“真的。”魏绵一口咬定。
痛不痛是她自己说了算,晏和心头堵得闷沉,却也无可奈何。
晏和一言不发松开她,魏绵掀开车帘下车了。
翠雀等在马车下,一眼便看见她肩背以下一片血迹,吓得几乎晕了过去。
“快去请大夫!”吴伯也看见了,赶紧吩咐道。
晏和紧接着走下马车,他们都一眼看见她的伤,偏他眼瞎了似的,他沉着脸,看向魏绵时却又没有情绪,不知生谁的气。
晏和目送翠雀把魏绵扶进了府门,转向槐影:“跟本王走一趟。”
察觉到晏和身上的杀气,槐影浑身一震,看了一眼魏绵的背影,赴死般跟着他走了。
吴伯注意到一路跟来的扈娇,他处事周到,上前见礼请她进门喝茶。
扈娇的脸色苍白,身上看着完好,只是打湿了衣裳,神情却比晏王妃更加委顿,婉拒了吴伯便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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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绵在马车上,心里只有因自己内力尽失而计划失败的懊悔,不觉得背上多疼,回到澹润居,脱下衣衫扯着伤口,才疼得找回了活着的感觉。
伤口比她想的要深,流了不少的血,大夫是男子,查看了伤口,嘱咐翠雀包扎好,开了些药便走了。
翠雀哭哭啼啼:“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家小姐呢,她怎么样了?”
“一言难尽,快给我上药吧,疼死我了。”
“方才你不是还好好的吗?”翠雀抹干眼泪道。
魏绵没有再嘴硬。她是习武天才,无数人入不了门的木神四象,她很小就能掌握一叶度,其他功法也不在话下,孩提时随手学了半月的凌日剑法胜过学了两年余的凌松鸣,即便过了十几年,方才使出来仍旧不俗。
除了晏和,在江湖上打架她从来没输过,更别提受伤。江湖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伤,可她是没有的,今日伤得实在可耻,她不愿多说。
伤口包扎好了,魏绵撑着沐浴完,才与翠雀细说谢芷兰的事。
知道自家小姐宁死不肯回来,翠雀觉得意料之外,又觉情理之中。
翠雀叹道:“小姐在闺中,其实没有人真正心疼她,那个姓阮的,虽然出身低微,但是对小姐很好。若不是夫人不同意,现在他们可能已经是夫妻了。不至于来王府经历这些。”
“眼下经历这些的是我。”魏绵纠正她。
翠雀绷着小脸。见状魏绵也没再多说。
收拾停当,魏绵准备趴下,厅外有人来传话,说有客来拜访。
翠雀想问是谁,魏绵直接说:“不见。”
外头默了片刻说:“……王妃,是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