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清楚了,这白纸黑字也写得清清楚楚,是你们将茶馆租给我们的,我们也是交了租金的。租期还有半个月才到期,你就想让我们搬出去?也行啊,你们把违约金付清,我们自然就会乖乖地搬出去。”
程墨江瞪着眼,看着眼前的纸,想伸手抢过来。
叶雪青没让他得逞,迅速把纸收进了口袋,随后双手交叉笑眯眯地看着他,那笑容令人感觉瘆得慌。
程墨江最讨厌叶雪青这副模样。
上学的时候,程墨江跟几个男生在教学楼后面小仓库偷偷抽烟,也不知道是谁告的状,教导处主任和几个老师过来就把他们堵得个正着,逃都没法逃。回到办公室,程墨江跟几个男生正被老师训话,就看到过来交作业的叶雪青,当时她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也是这样对他笑,冷飕飕的。程墨江瞬间就想明白是谁告的状了,妈的,绝对是叶雪青。
前几天他因为抄作业,被叶雪青说了几句,心里气不过就骂叶雪青有妈没爸。骂完叶雪青突然就不出声了,程墨江觉得自己说话过分了,立刻就后悔了,开始有点同情叶雪青,结果没想到这家伙转头就举报他。自己居然还想同情她,真的是脑子进水了。不仅害他在全校面前读检讨书还害他被家里老子揪着耳朵骂了一个多月。
所以她这一笑绝没好事,程墨江也不敢轻举妄动。
“好啊,不就是半个月吗?我等得起,到那时候我看你能怎么办。你迟早得搬出去。”说完,程墨江也朝她轻蔑地笑了笑。
叶雪青依然面不改色,冷静应对,居然还想请他进茶馆喝杯茶。
程墨江看叶雪青一点也不急,觉得没意思,便带着几个小黄毛离开了。
叶雪青丢下烧火棍,松了一口气,终于把那个小祖宗给赶走了。
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她必须立刻得到一大笔钱,保住七碗茶茶馆。
叶雪青刚转过身就看到茗子躲在茶库门后面,正瑟瑟发抖地张望着茶馆门外。
“都走了,你怕什么,程家那傻大个就是一只纸老虎,有什么好怕的。”
茗子反驳道:“谁……谁说我怕了。”
叶雪青摇摇头,觉得好笑,但是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立刻往楼上跑。
程黑狗叫声那么大,睡得那么死的茗子都醒了,奶奶肯定也醒了,都过去那么久了,她怎么没下来呢?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叶雪青出来的时候好像忘记关房间门了。
果然,她一上楼就看到奶奶站在自己的房间里,正跟坐在床上的俊美男人大眼瞪小眼。
叶雪青心虚地喊了一声奶奶,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她的摇钱树。
没想到,奶奶开口第一句居然没有责备叶雪青随随便便就带个陌生男人回家。
而是问叶雪青:“雪青啊,人家受这么重的伤怎么不给人送去医院呢?”
正在低着头准备接受洗礼的叶雪青突然抬起头来笑嘻嘻地道:“送,现在就送,茗子过来搭把手。”
茗子听到叫声立刻乖乖过来帮忙,也不反驳,她现在可是跟叶雪青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
男人坐在床上看着呆呆的,也不出声,任由叶雪青和茗子扶着他下楼。
三人跟一溜烟似的就消失在奶奶面前。
叶雪青把男人扶上了一台三轮车,让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男人也不拒绝,就乖乖地坐了上去,像个听话的小孩。
叶雪青家没有别的交通工具,就一台破破烂烂的三轮车,平时去镇上卖茶叶开的也是这台车。
男人看着白白净净的,穿着不凡,跟这个三轮车有点格格不入。
叶雪青觉得这样有点招摇,如果被村里的三大姑八大姨看到了,她估计要成为茶馆嗑瓜子的谈论对象了。
于是她又折了回去从柜子里掏出斗笠,给男人戴上。男人安静地坐着,乖乖让她戴,也不吱声。
莫不是被打傻了吧?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结果,当茗子给男人塞了个青团时,没什么反应的男人居然伸手接住了,还说了句谢谢。
茗子脸红红的,羞涩地说道:“不用谢。”
叶雪青:“我的呢?”
茗子瞥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袋装大福饼,随意地塞给了叶雪青。
叶雪青不服道:“为什么他的是那么好吃的青团,我的却是干巴巴的大福啊?”
茗子:“因为他好看。”
叶雪青:“......”
春日清晨的暖阳照在茶园上,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叶雪青正卖力地蹬着三轮车,这时她侧面突然伸出一只已经剥好保鲜膜的青团来,叶雪青正疑惑。
就听到背后的男人对她说道:“青团,给......给你吃。”
叶雪青笑了笑,说道:“我跟茗子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我不吃,你自己留着吃吧。”
破旧三轮车发出的咿呀声在乡间小路上回荡,男人没觉得吵闹,只觉得宁静,这是他二十多年来都没感觉到的宁静。
他坐在小三轮上,看着远处被晨雾笼罩的茶山,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吃着手里甜而不腻的青团,男人瞬间觉得心里廓然开朗,似乎不再有什么沉重的枷锁困住自己,他只需要呆在这里享受片刻的宁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