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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寺相遇(1 / 2)

永平八年,仲夏时分。

日光西下,平安寺镀上一层金,此起彼伏的蝉鸣和着念经声,香气三天下。

禅房里住有一身着鹅黄色襦裙女子,柳腰花态,白璧无瑕。她正伏在案桌前写信,给她的姐姐。

回想绿暗红稀那日,她和姐姐穿着新做的襦裙笑逐颜开,在闹市穿梭。却遇见了妖怪。

如今妖怪层出不穷,但大多不会逾越界限,可她们点太背,遇见的便是发狂的蛇妖。

修房子的人挖开了废石块,一牛头蛇身的妖怪崛地而起,激起一片狼藉,人如鼠窜。

那妖怪长三十余尺,形如巨翁,蛇尾一扬一甩能砸一条地缝。

姐姐很快便被他无情地缠绕着身。她气堵,憋得吱不了一声,霎时涨红了脸,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仿佛她体内的所有空气都被蛇身一点点从嘴挤出去。

堂溪则毓慌乱里丢了毒。

可凡人的毒只让他打喷嚏,之后更加狂暴,吼叫声震耳欲聋。导致妖怪突然与她对视,她被混浊的眼睛盯得腿软。蛇尾巴甩回地面,獠牙外露着冲她溜去,掀起风,相邻布庄有好几块布飘天上去了。

堂溪毓凝滞在原地,认命般等待铺展开的布,和那巨大的尾巴——凑近能发觉上面的暗纹如枯木边疯长的藤蔓。

千钧一发之时,堂溪毓没有被坚硬带蛇鳞的尾巴甩倒。

而是被姐姐堂溪风扑到,妖怪的力道均落到姐姐身上,她霁青色袖口绣的芙蓉花沾上血,远观好似皑皑白雪里一枝红梅猛然绽放,却开得凄凉落寞。

得亏一位老道长出面收了这妖,否则医师堂溪家一日内陨落两位千金。

“小姐,我们明日该去哪?”

在一旁等候的秋芝出声,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堂溪毓脸色苍白,却故作高昂道:“明日路过九峰山去福泽县,让小厮备好马粮。”

秋芝应下来,转而收拾着衣裳,随意地说着:“小姐,你说那赤水芝真的有吗?要是真像那老道爷说得那般神奇,你说它怎么还会在这世上呢?不早就……”

秋芝猛然噤声。

“必定有。书上说赤水芝长在海边的仙山上,由天玄门掌管,那肯定会有的。那书可是珍藏的。”

堂溪毓回答坚定,眼眸却不自觉黯淡几分。

“对啊,肯定有。只是那些修仙的人大多高傲,怎会……”秋芝内心暗骂自己是个蠢脑子,找补道:“仙人们德高望重,大小姐很快就会痊——”

秋芝话未说完,因堂溪毓似利箭出射,刹那后就听闻人摔倒砸地声。

身长近八尺,挽阴阳髻,藏蓝色衣着的男子跪坐在堂溪毓脚边。

“小姐,这是?”秋芝问。

堂溪毓也一头雾水,“将才他在门口偷听,竟还想跑,我下毒捂嘴了。”

那男子弓起身,倚靠堂溪毓之腓,手指头似抹了浆糊,牢牢扒住,她费力也抽不走。

嘴上含糊不清地唤她:“等等我。”

无奈,她低头察看,他一双丹凤眼幽深犀利,却痴笑。

蓦然对视令她不自觉后退。再撇眼去看他的唇发灰,眼下红晕,眉头紧锁——

她下错毒了?

她下错毒了!

堂溪毓恼羞,耳尖发红。她本想让他昏厥,谁料,她还没研制成功的毒胚先试了手。

心口如同一井,井水好似被人喷压,倒流冲出,撞得堂溪毓心闷。

那日姐姐抢救的最佳时刻里,堂溪毓自小学毒,当时却慌神而用错了药,害得姐姐如今以一个“活死人”的状态在家里躺着,好比北冥之鲲搁浅了。

“小姐,他怎么看起来有些……有些失态?”

秋芝想不出谁家男子长得俊俏,却像喝了酒的狗赖在地上。

堂溪毓回神,扶额道:“我把没练好的心散欢给他喂了,不过无大碍,待会儿方可清醒。”

她也没想到这大高个还能被她用毒撂倒,本以为是追不上他的。

为防外人见到外男痴笑着扒拉堂溪毓,她们憋着气拖拉带拽地把他搬回屋。

约莫二刻钟,男子收敛起痴笑的模样,看上去不可置信地回想了方才的一切,错愕收手,才发现他早已被绑结实了。

“中了我的心散欢必吐真言,你却不作声,你是何人?”

堂溪毓收回脚,质问被绑在床脚的男子。

男子竟不恼,反而双瞳剪水,音若清水流光:“姑娘不是没练成吗?我仅仅是个小道士,姑娘为何绑我?”

上半句无意间拔了堂溪毓心尖的刺,她强作镇定,只是手指老实地捏紧袖子。

“谁家道士偷听墙角?”

男子眉心微动,笑而不语,只是摇头。

秋芝叉腰上前,带着微不足道的凶气,冲他嚷道:“我们小姐与你商讨,你快说便是了。”

“秋芝,你得让这道长好生编排。”堂溪毓蹲下身,目视着他。一字一句染上了压迫:“莫要露了马脚。”

似玉生香的少女刻意话音平淡,眉目间的笑意宛若细针,渗入点点滴滴的疏离。

但男子并不恼怒。

他听罢,展平嘴角,冷冷顺着她投来的视线道:“想要赤水芝是吗?我知道天玄门在哪,姑娘绑了我,我不愿说,可怎么办呢?”

堂溪毓莞尔:“这心散欢吃了是意识模糊,可不教人失忆,你怕是忘了将才喂你吃什么了。”

男子望着她,眼底逐渐茫然,又像是猛然想起,骤然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诧异地问:“你们喂了我什么东西?”

就在男子痴笑拉扯衣摆时,堂溪毓扳开他的嘴,强行喂了一杯化了药的水,他的衣领上还留下了淡淡的褐色水渍。

“我炼的,现场为你取个名字,就叫……月回,尚可?你现在不会有什么痛楚,只是月末时你会血脉凝滞,从指腹发疼,最后五脏俱毁,毒发身亡。”

他垂眸低喃道:“姑娘有如此手段。”

堂溪毓起身坐回了马扎,一改无情脸,笑吟吟地讲:“解药在我这儿,给你半载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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