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树歪过头,眨眨眼,对,他得救他,不能再晚一步了!
两个人一起使劲,一个人抬头,一个人抬脚,水流的阻力让段格安的体重翻倍,他们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将人弄出来。
秦孙一经历过段格安站在高楼的天台边沿准备一跃而下,经历过他夜里躺在海滩上任由海水将他卷走,还经历过他猝不及防的冲向即将行驶而来的火车。
他们相识的这九年里,段格安一次次将他从颓废和沮丧中拉出来,告诉他,他还有很多需要守护的人,他还有很多没看过的世界。
而他,一次次阻挡段格安走向死亡的脚步,他没办法让段格安放弃自杀,只能稍稍延缓那个痛苦的结局。
栗树拿着手机跑回来,“救护车马上到。”
秦孙一熟练地用毛巾按住段格安手腕的伤口,“你待在家里,不要出去……栗树!他被你救回来了。”
最后一句,名字和那句话,秦孙一刻意提高了声音。
栗树的眼眶不受控地红了,他的眉头蹙成一团,嘴巴咧开,又合上,几次之后,眼泪终究夺眶而出,江枫死的时候他没哭,妈妈去世的时候他没哭,栗开复结婚生孩子要跟他断绝关系,他的心也只痛过一下。
段格安还活着,他今天救了一个人,真好啊,他愿意赴死,但他还是不想毫无意义地死去。
他必须做点什么,在更远的未来,让这条苟延残喘的生命有些价值。
……
宁安市第一医院,丘果在半梦半醒间接到秦孙一的电话,“你和段格安出去,做什么了?”
秦公子的声音冷得厉害,仿若寒月里的一盆冰水,浇得丘果的骨头缝寒气四溢,“他怎么了?”
秦孙一低吼,“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丘果看一眼床上熟睡的巴朵,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拉开门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同样拿着电话走出病房的秦孙一。
他们看着彼此,都没挂断电话,丘果嘴唇翕动,半晌,就这样继续冲听筒说道:“我们去了宁安大学南边的野湖,一起抽了同一根烟,聊起我曾经的恋人,最后他送我回家,请问这里面哪一部分有问题?”
隔着手机,秦公子还能色厉内荏,这样看着丘果,他的气势一下弱了。
他当然知道哪部分出了问题,这些年,段格安自杀的理由千奇百怪,或许是今天的天气太过阴沉,又或许是服务员的态度太过冷漠,但追根究底,全部与丘果有关。
不见面的九年里,段格安还能自我洗脑,丘果这个人不值得去爱,再怎么深爱也不会有好结果。
但他们见面了,相处过……就算是他,早已心有所属,也不得不承认丘果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所以段格安那本就没死干净的心又怎么会不再次死灰复燃呢?
丘果等不到回答,不由急了,“他怎么了?”
秦孙一抬眸,“你,关心他?”
丘果没有犹豫,更没找理由掩饰,“当然,我对他有好感,不止如此,我还想跟他接吻上床,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世界里有太多指手画脚的人,为“公主”划出许多条条框框,她还不够强大,大部分时间只能忍耐,所以在难得的、不需要忍耐的地方,她从来不会委曲求全,也向来喜欢及时行乐。
秦孙一噎住,好半天,结巴道:“你,你不是走可爱天真挂吗?”
听他这么说,丘果吊起的肝胆一下回归原位,秦公子还能说笑话,看来问题不是太大。
她顺嘴怼回去,“在秦公子心里,我还不够心机深沉?还不够老谋深算?我这种人与可爱天真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说的是这副皮囊,嗯,确实非常不赖。现在能告诉我段格安到底怎么了吗?”
秦孙一让开路,“他在里面,半夜往手腕割了一刀,挺深的,学电视剧,弄了一浴缸的血水,你学弟应该在家洗浴缸呢。”
丘果仰头无语半晌,也让开路,顺便为秦孙一解惑,“巴朵在里面,伤了咽喉,暂时不能说话,你要跟我换吗?”
秦孙一脸黑了,“你怎么不早说?”
丘果翻白眼,“谁让你这么肉唧唧!”
他们擦肩而过,丘果停住脚步,补了一句,“她需要你的帮助,她向来嘴硬,你别老顺着她,可以撒泼打滚,她最受不了这个。”
秦孙一往前一步,又退回来,“具体点。”
丘果侧眸,“女王想要建造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国度,需要一些有力的盟友,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再抓不住,我只能说你蠢了。”
秦孙一捏拳,“你对段格安好点!”
丘果轻啧,“画皮”撕开,百无禁忌,“管好你自己吧!敢伤巴朵的心,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