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不踏实。
总觉得,这门亲事与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这座院子是宋玉光从前的住所,自遭逢变故,他性情大变,便搬去鉴湖对岸的岁寒居,少与府内外的人来往。
侯夫人原本想把喜房设在岁寒居,可宋玉光不准下人布置。
婚仪能找人代替,喜房总不能没有,否则不是结亲,倒成结仇了。
无法,只好另择此处作为喜房。
宋玉光拒不见客,侯夫人好说歹说,才让他答应从湖对岸过来小住一宿,还承诺绝不让宾客闹新房扰他清净。
屋里屋外别说宾客,连仆婢也没几个。
戚凤箫走在安静得过分的喜房,反而安心。
这样她就不必担心被人看到面容,惹嫡母不满。
丫鬟扶着戚凤箫,往内室走。
戚凤箫戴着喜帕,一步一步靠近喜床,轻轻摇曳的大红流苏底下,她看见男子绯色的袍摆,绣着团云如意纹。
男子指节白皙修长,随意落在衣袍上。
大拇指套着的青玉扳指,有使用过的痕迹。
手背上微隆的青筋,透着旺盛的力量感。
是个武将。
这才是忠勇侯世子,曾经战功赫赫、声名远播的宋玉光。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她的打量,男子大手微抬,拂了拂并不见褶皱的衣袍。
戚凤箫不敢再多瞧,匆匆收回视线。
喜床布置得柔软舒适,比她在别庄的睡榻舒服太多,戚凤箫坐到软褥上时,感受到褥子往下凹陷。
像坐在云团上,极不真实。
眼前的喜房,身边的世子,同样不真实。
刚刚坐定,便听世子出声吩咐:“都退下。”
他语气淡漠,却很有威严,是与敲门护卫全然不同的威严。
“可是……”陪嫁丫鬟秋芙还想说什么,很快没了声,被人拉走了。
听见门扇合上的轻响,戚凤箫轻轻松一口气。
即便身边人是世子爷,可面对一个瞎子,需要顾忌的东西显然少了许多。
“戚小姐很紧张?”宋玉光侧首问。
虽看不见,却是面朝她的方向。
戚凤箫实诚地点点头:“刚才有些,现下好多了。”
“因为我是个瞎子?”宋玉光说话时,唇角微弯。
在他面前做任何小动作,他也看不见,不会认为她不够庄重,识破她的身份。
索性,戚凤箫大着胆子,撩起遮面的喜帕,光明正大看他。
看清他面容的一瞬,戚凤箫晃了晃神。
她自小长在别庄,见过的男子不多,模样俊俏的更少,宋玉光是她见过的男子中最俊朗的一位。
玉冠束发,红绡遮目,他鼻峰挺直,薄唇不点而红。
绯色交领叠在他颈间,衬托着修长的颈、清晰的喉骨。
蓦地,戚凤箫脑中浮现出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书中的无双公子,大抵就是如此。
他唇角弯起的弧度,让戚凤箫有些困惑,不知他是在笑她不知避讳,还是自嘲眼睛看不见。
凤冠乃纯金打造,缀着大大小小数十颗宝石,戴在头上将近一日,重的很,戚凤箫仰面片刻便觉脖颈酸疼,打量他的心思都淡了,更不在意他在想什么。
她没回应他的话,而是柔声问:“夫君,我能自己把喜帕、凤冠取下来吗?很重。”
宋玉光拧眉,因她的称呼,也因她的娇气。
重?能重得过他上阵杀敌的大刀吗?
女子嗓音轻柔,身上散着淡淡的不惹人烦腻的香气,宋玉光看不见她面容,脑子里自动浮现出微风拂过幽兰的画面。
或许,她不是聒噪讨嫌之人,却也不像母亲说的那样好。
据母亲说,广安伯府嫡女并不娇气,她哪里不娇气了?
不过,娇气不娇气都与他无关,一个人最清净,既然母亲要把这处院子作为喜房,便留她在此地好了。
“请便。”宋玉光说着,站起身,并未立时挪步,而是告知她,“你是侯府需要的世子夫人,却不是我要娶的,我不需要人照顾,往后你便住在此处,好好对侯爷、夫人尽孝便是。”
广安伯府为了儿子的前途,把女儿献给侯府,那么要她替他照顾父母,应当合情合理。
听他说话间,戚凤箫已将喜帕取下,固定凤冠的簪钗也取下大半。
可越听越不对劲,世子的意思是,往后只有她住这里,他去别处?
原来两家的亲事,只有长辈乐意,不仅嫡姐逃婚,连世子也是被迫的?
世子说的话,她不是不心动,拿着世子夫人的月例和待遇,照顾侯爷和夫人,想必一年攒到的银钱会比她过去十七年都多。
可她不是来找活计谋生的,而是奉嫡母之命讨好世子,稳住世子,让嫡姐回来后能被世子喜爱的。
若不能成,只怕嫡母真的会把她卖给人牙子。
戚凤箫一个激灵,将刚拆下的凤冠放在喜床内。
“世子爷留步!”戚凤箫捉裙起身,匆匆追上宋玉光。
听懂宋玉光的不喜,她不敢再唤“夫君”。
似乎知道戚凤箫会挽留,宋玉光并不意外,脚步也未停。
他看不见,走得很慢。
可戚凤箫仍怕他跑了,姚嬷嬷若去禀报嫡母,她的下场怕是不会好。
“世子爷!”戚风箫快步上前,拉住他的手,气息微乱道,“我已嫁与世子爷,往后世子在何处,我便在何处。你若喜欢清静,我便不说话。你不要人照顾,我便远远看着你。你不要我做你夫人,我便做一瓶花守着你,直到世子能复明的一日,以报侯府提携之恩。”
戚凤箫紧张地望着宋玉光侧脸,感受到他手微微发颤。
以为他是在拒绝,想挣脱,戚凤箫干脆两只手握住他,阻止他离开。
怕宋玉光没耐性听她说完,她语速很快。
说到此处,又下意识缓下来,嗓音软软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