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要哭出来的鼻音,“我再是倾慕世子,也未曾敢起半分冒犯之心,又怎会命她对世子动手?我,我现下就把她送回伯府去,让我母亲好好处置!”
明明吓得不轻,却硬着头皮上前,拿绸帕轻轻替他擦拭沾着茶汤的指骨。
茶汤还烫着,将他指骨烫得发红。
宋玉光默默由她,指骨未动一下,戚凤箫却是红了眼圈,温热的泪滴落在他手背。
“世子若动怒,只管冲着我便是,何必这般苛待自己,手指都烫红了。”戚凤箫似是心疼不已,拿指腹轻轻触了一下他指背。
却后知后觉想起什么,赶忙拿开:“我并非有意唐突世子。”
她语气情真意切,不似作假。
宋玉光暗叹一声,她果真不知?
“你这两日可服过什么药?”宋玉光淡淡问。
他思路实在跳脱,戚凤箫跟不上,愣愣问:“什么药?只尝了一滴世子爷的药汁,这两日并无任何不适。”
难道那药其实真的有问题?
戚凤箫正胡思乱想着,忽而被宋玉光握住手腕。
她手中帕子落在圆几上,讶然望着宋玉光。
脑中浮现出她视野里的画面,不甚清晰,应是她眼中泪花所致。
一瞬间,宋玉光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心中豁然开朗。
避子药的事,她根本不知,想来是伯府派来专门看着她的嬷嬷误会,以为她已与他有过肌肤之亲,怕她诞下孩儿,才悄悄给她下了药。
丫鬟来寒苑的目的,她定是知晓的,却并非她本意,而是被人胁迫,不得不为。
岁苑里,看似只她一个主子,实则从伯府跟来的丫鬟嬷嬷们,个个都敢欺负到她头上吧?
蓦地,宋玉光想起那日宋玉聪来说的话。
玉莹都曾碰到嬷嬷对戚凤箫不敬,可见她平日里是没少被欺负的。
日日被盯着,被欺负,连被人下药也不知,却还傻兮兮地来讨好他,为人做嫁衣。
真真傻得令人着恼。
说她傻,眼见着丫鬟失败,倒知道急着撇清干系,全然不知自己如何前后矛盾。
宋玉光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收紧,掌侧触碰到她腕间玉镯,触感应当是母亲给的那只。
母亲将传家之宝交给她,她可曾想过一直拥有这件宝物,取而代之?
以她的胆量,必是不敢的。
“公子,水来了。”长风捧着铜盆进来。
戚凤箫自知理亏,想要去接。
可宋玉光拉着她的手腕,不肯放,戚凤箫只得稍稍侧身,将被他抓住的手腕藏起。
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抓着,可不知怎的,发生过秋芙的事之后,再被他抓住,戚凤箫心中没来由多了一分赧然。
总觉得这动作有种不可名说的亲昵,她不想被旁人瞧见。
“放下,出去。”宋玉光冲长风道。
待长风出去,戚凤箫莫名松一口气。
“怎么?”宋玉光侧首望她,对她浅浅呼出的气息有些好奇。
“没事。”戚凤箫轻轻摇头。
收回视线,望向宋玉光时,她很想问问,秋芙碰他一下,他不惜拿茶汤净手,为何要攥得她这般紧?
可她不敢问。
没等细想,宋玉光却已松开她手腕,朝她展臂,将两只手递向她。
“不是要赔罪么,替我洗手,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将那丫鬟带进来的事。”宋玉光语速慢条斯理。
只是洗手么?世子原本那样生气,怎的会如此轻拿轻放?
戚凤箫不懂,但到底对她有利,便也不再多想,抬手捏住他中衣衣袖,将他双手放入铜盆中。
不见他动作,当真等她给他洗,戚凤箫只得将自己的手也探入水中。
清水没过她纤白的指,温温热,水线漾在手背,挠得人微痒。
戚凤箫顿了顿,才试探着将指腹贴在他指背,抬眸望他,不见他生气,继而大着胆子掬起水,往他手背上浇下去。
指腹顺着水流,在他指背上轻轻搓洗,连指缝间也未放过,生怕他嫌她洗得不够细致。
宋玉光脑海中画面浮动,圆几上摆着铜盆,水面晃漾着女子倩影,似烛光投射在纱帐上的剪影,看不真切。
盆中水很清澈,她那双柔荑让人瞧得分明。
贴着他指骨时,她手指显得格外秀气,整个手都显得小巧纤丽。
她未涂蔻丹,指尖呈淡淡绯色,手背上薄薄一层水液,衬得她肌肤越发莹润如玉。
看来她在别庄时,那位余嬷嬷待她极好,否则,她也不会因为余嬷嬷送来那坛桂花酒而落泪。
坛塞上雕刻的“走”字,应当是余嬷嬷所刻。
余嬷嬷要她走,可她没有任何设法逃走的迹象,是不是怕她走了,伯府对余嬷嬷不利?
这两日,宋玉光一直在想玉聪问的那句话。
若她不是真的戚家嫡女,他要如何处置?
直到这一刻,宋玉光才弄清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他想要她留下,哪里也不许去,既然嫁进来,既然阴差阳错走到他身边来,便当如她信誓旦旦说过的那些话一样,好好倾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