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会搬到岁苑,与戚凤箫同住。
可看着伯夫人的面色实在差,再告诉她,只怕得请太医来。
陶嬷嬷思量一番,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嗯,现下还指望她帮阿笙稳住局面,你且耐着性子,客气着些。”伯夫人怕陶嬷嬷再出什么岔子,面色阴郁提点,“你若觉得服侍她,降了身份,等把阿笙找回来,我让她戚凤箫给你端茶递水做丫鬟。”
果然,伯夫人对身边的老人宅心仁厚,陶嬷嬷听着心里舒坦多了,当即施礼:“多谢夫人体恤。”
临出门前,陶嬷嬷听见伯夫人冲秋芙道:“来人,把她拖到明杰屋里去。”
闻言,陶嬷嬷心知,秋芙是彻底毁了。
这么些年,但凡公子沾手的奴婢,能有一身好皮的也没几个,丢了性命的也有。
谁让她对笙小姐不忠,谁让她对老人不敬?该!
陶嬷嬷心中暗淬。
幸灾乐祸之余,又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她一定办好夫人交待的事,替笙小姐把这桩婚事守住。
亲自收拾一下午,戚凤箫才把宋玉光的东西安顿好。
天色渐暗,翠浓忙着掌灯。
戚凤箫有心帮她,却累得腰酸背痛,懒得起来,便坐在廊庑下的美人靠上,扶着腰,看她掌灯。
风灯一盏一盏亮起来,倒像是驱散几分寒意,戚凤箫眼眸里也浮动着点点暖光。
宋玉光要搬进来,她是不怕的。
秋芙已被赶走,有宋玉光在,陶嬷嬷更会知道收敛,她的日子只会比先前好过。
院门处有脚步声传来,戚凤箫回眸。
看到穿着玄色披风的宋玉光稍稍矮下身形走进院门,她赶忙扶着酸胀的腰起身:“世子。”
继而,走到庭院中,接替长风的位置,扶住宋玉光。
面纱微动,她眼尾漫染笑意,柔声问:“世子可用过晚膳?”
“不曾。”宋玉光轻应。
说话间,两人行至阶下,戚凤箫提醒他当心。
翠浓则放下手里的活儿,机灵道:“奴婢这便是传膳。”
宋玉光爱吃什么,根本不必她打听,只到厨上一说,掌勺的婆子们便喜滋滋帮忙添菜。
不等两人用罢晚膳,世子从寒苑搬进岁苑的消息,便已传遍整个侯府。
侯夫人守在忠勇侯病床边,面上满是喜色,温柔道:“你瞧,玉光已慢慢走出来,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为我们添乖孙。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别想叫我一个人辛苦受累带孙子。”
忠勇侯躺在床里,面色蜡黄,瘦得脸颊微微凹陷,声音也虚弱:“好,好。”
当初若不是他,侯夫人都不知自己能不能挺过来。
可是,好人为何没有好报呢?
侯夫人越想起从前,越是难受,忍不住红了眼眶。
忠勇侯最懂她的心思,艰难抬手,握住她的手,没说话,只冲她露出一丝笑,虚弱的眼神里满是爱意。
宋玉莹听到消息,很是激动,忍不住跑到宋玉聪的院子里,与他分享。
“总觉得戚姐姐嫁进来以后,大哥越来越好了,二哥,你说戚姐姐的诚心能不能感动上天,让大哥的眼睛再好起来?”宋玉莹还是不能接受英明神武的大哥,后半辈子就这样在侯府沉寂,籍籍无名。
宋玉聪手持书卷,微微失神。
大哥搬进岁苑,是不是已然查清嫂嫂身份,她确实是戚家嫡女?
不管是不是,他已做了他该做的事,那是他的嫂嫂,他不能再过分关注。
“往后有关嫂嫂的事,不必再来告诉我。”宋玉聪瞥她一眼,表明态度。
宋玉莹不明白他为何一点也不为大哥高兴,大家都高兴的事,他的反应却这般淡漠?
“谁跟你说戚姐姐的事了,我不是在说大哥的事么?”宋玉莹与他说笑的心思莫名淡下来,“不想听算了,书呆子,好好读你的书吧,我找阿娘说去!”
她就是不想二哥成日里只知道读书,又知二哥素来敬重、关心大哥,才每每得到消息,都来告诉他的,谁知二哥不领情,好心当做驴肝肺!
岁苑原是夏日里避暑时,府中女眷住的地方,不止一处寝屋。
原本戚凤箫住在正屋,宋玉光搬进来,她再住正屋,让他住厢房显然不合适。
是以,天黑前,她把宋玉光的东西搬进了正屋,自己的东西则挪去厢房。
用罢晚膳,陶嬷嬷正好回来,带来伯府给宋玉光的赔礼,甚为丰厚。
见宋玉光没说话,没揪着不放,她又转而殷勤地收拾碗箸。
戚凤箫知晓,世子起居向来不要丫鬟服侍,她便打发翠浓去小灶房准备沐洗的热水。
“世子稍坐,我去唤长风进来,服侍世子沐洗歇息。”戚凤箫起身,语气自然冲宋玉光道。
她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谁知,刚一起身,便被他拉住衣袖,顺势下移,握住她的手。
戚凤箫愕然回眸,只见宋玉光稍稍仰面,轻道:“长风领了旁的差事去做,往后有箫箫在,不必事事唤长风来做。”
嗯?什么意思?连服侍沐洗、歇息的事,也让她来?
戚凤箫自认这些时日表现极佳,明显感觉到世子对她态度的转变。
可今日的转变,会不会太大了些?
他有此转变,戚凤箫本该欢喜,可转变得如此突飞猛进,只怕反常必有妖。
世子是被秋芙的事刺激到了?
那不是更该远离她这个对他“倾慕已久”的女子?
该不会是想试探她,若她也像秋芙一样亲近他,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拧断她的胳膊?
戚凤箫胡思乱想着,只想想,便幻疼得眯起眼。
她看看随意坐在圈椅中,便是风姿卓然的宋玉光,心虚又害怕地将空着的一只手藏至身后。
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若是朝夕相处,能不能保证不占他便宜。
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眼神的闪躲,宋玉光面色微凝:“怎么,信誓旦旦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