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佳人墨发如瀑,一部分垂顺胸前,微微折颈时,美得恬然,令人心折。
秋水盈盈的眉眼间,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倒映在琉璃镜中,被宋玉光轻易捕捉到。
她会为在婚书上写下旁人的名字而神伤,便说明,她内心里,是想做他枕边那个人的,是不是?
戚凤箫透过琉璃镜,匆匆瞥一眼宋玉光,又慌忙垂下眼睫。
她心口怦怦直跳,为她心底疯狂滋长的贪念。
谅他现下也看不见,等他能看见的时候她也早已离开,她大可提笔在婚书上写下她自己的名字。
戚凤箫被自己的念头吓到,真正提笔时,手腕也不自觉打颤。
“箫箫替我写下璋华二字,乃是我的表字。”头顶传来一道低低的嗓音。
戚凤箫不解其意,骤然回眸,望向他。
只见宋玉光眉间舒展,薄唇轻启:“你写我的字,我写你的字,如此,这是不是世间最特别的婚书?”
听到他如此解释,戚凤箫只觉心弦铮铮震颤,荡得她心口一阵发麻。
恍恍惚惚提笔,虔诚地在大红纸笺左下方写下“璋华”二字。
她一笔一划,很努力地去写,不想辱没他的好字,可她的字仍是歪歪扭扭的,丑得不能见人。
驻笔后,她悄然侧眸瞥他一眼,心内狠狠松一口气,幸好他看不见。
“写好了?”宋玉光左手仍握着她手腕,右手则探至她的右手边,取走她手中狼毫笔,轻道,“箫箫扶一下我手腕,将笔尖移到落笔的地方去。”
一句话,戚凤箫便明白,写字于他而言,何其艰难。
那他为何执意要手书这份婚书?戚凤箫想不明白。
她稍稍抬指,扶住宋玉光手腕。
不多时,婚书右下方多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字“箫箫”。
“今日唐突,便将这婚书送给箫箫做赔礼。”宋玉光低低的嗓音落在她耳畔,“喜欢吗?”
怎么能不喜欢呢?
他说的唐突,自然是白日里抓住那块衣料逗她亲她的事,确是件令她心慌赧然的事。
可此刻,她心中鼓胀的柔软情愫,远远胜过彼时的羞愤。
戚凤箫轻应:“喜欢。”
对他说过许多次喜欢,而这一次,发自肺腑,她真心有些羡慕戚凤笙。
宋玉光放下狼毫笔,将婚书移至一旁晾干,自己则直起身形,立在她身后。
长指抚过她胸前青丝,拢至肩后,露出颈部秀颀的线条。
他面朝琉璃镜,声线蛊惑人心:“是纯粹喜欢这张婚书,还是因为心悦我,才喜欢这份心意?”
“世子明明知道答案,却偏要问。”戚凤箫透过琉璃镜,横他一眼。
萦绕心间的动容,被他扰得泄了些气。
望见琉璃镜中自己清晰的容颜,以及那勾着她颈侧青丝的长指,戚凤箫莫名有种被人看穿的悸动。
窗前月华幽然,镜中郎君皎皎如月:“我想听你亲口说。”
心知拗不过他,戚凤箫只得搅动着手指,冲镜中郎君撇撇嘴,脸上分明是被迫敷衍的情态,语气却装得诚意十足:“箫箫心悦世子,并非一日两日,自然是因为这婚书乃世子花心思亲手所书,才格外喜欢。”
说着,她侧过身,拿指尖戳戳宋玉光心口位置:“世子若当真有心,便不该再问这样的话,来伤我的心。”
那红润的嘴唇说出的话,何其深情,就像过去许多次,她说的那些话一样。
可直到今日,宋玉光借着脑中画面,看到她说话时,映在镜中的表情,方才知晓,全是骗人的鬼话!
她那表情哪里是伤心?分明是不耐,仿佛在说,若他往后再拿这样的话问她,她很难耐着性子敷衍。
所以,从前以为的那些深情,全是他的臆想吗?
那她落笔前,眉眼间一闪而逝的落寞呢?也是他先入为主,会错了意?
这个折磨人的小骗子。
宋玉光猝然握住她不安分的纤指,气恼与不甘的情绪交织,在胸腔内猛烈地左突右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