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告白突如其来。
闻璟落的心脏又没出息地狠狠跳动了一下。
甚至险些就以为,面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女人,真是一心一意地爱慕着自己的妻子。
——倘若没有看到她那一闪而过的嘲讽笑容的话。
放在五年前,闻璟落的确算得上是情窦未开,哪怕是在成年之后,他眼里依旧只有各式各样的超跑和赛车。
从未对什么姑娘心动过。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什么叫喜欢和爱。
光凭他的家世和长相,足以让他从小就生活在女孩子们的追捧中。
双手递上情书时,那含羞带怯的眼;向他告白时,那柔软却又坚定的语气;被他拒绝后,那伤心而又满是眷恋的神情……
无论是在国内读书,还是出国留学,这些年间他都经历过太多太多次。
可正是因为见识过什么是喜欢和爱一个人的表现,闻璟落才又忍不住怀疑起来。
鹿采薇的表情太过真切。
关键,她还有一双让人对视上两秒就能够陷入进去的眼。
纵然闻璟落还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她——
我有没有载着你去丹绒亚路海滩去看过日落?
有没有在罗弗敦群岛种满玫瑰的玻璃房里陪你观赏极光?
有没有挑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问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
……
被他所遗忘的点点滴滴相爱的片段,让他忍不住地想问问鹿采薇这个知情人,但又克制着,无法开口。
她眼眶里盈着的泪将落未落,让他觉得,仿佛一旦开了这个口,他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闻璟落说不出话,鹿采薇却迅速进入了角色。
轻轻握住他的手,垂下头,安安静静的。
闻璟落的手掌干燥、宽厚,指节骨感,指腹柔软细腻。
不像她的,自幼就干过农活,大学时又跟着学姐打杂,扛过摄像机,拉过威亚绳,在影视城辗转各个剧组里给人当武替时,刀枪剑戟练过一个遍。
她的手掌和指腹,现在依然有一层厚实的茧。
也正因为这一点,刚结婚的那半年里,她这位精致到头发丝儿里的丈夫没少嘲笑过她:
“能靠着你的第一张脸混进娱乐圈又怎样,终究还是藏不住你这第二张脸,一看就是个下等人的命。”
闻璟落自然也能感知到,她那双娇小的手握住他时的触感。
“啪嗒——”
一滴眼泪无声地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其实,你忘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鹿采薇带上了隐隐鼻音,“这样你就不会记得我以前纠缠你时的丑态百出了。”
闻璟落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你以前……”
她抬起头,含泪微笑,“是啊,一见钟情的人是我才对。你刚回国的时候我就到处打听你,还死皮赖脸地跑到了专门为你举办的接风宴上。”
鹿采薇长睫轻扇,眼睛红了一圈,连带着声音也开始发颤:
“我以为你接受的是西方式教育,肯定会更喜欢直白大胆的表达方式……但我不是这种性格,一时就没能把握好言行举止的分寸,惹你不高兴……”
她说着,又泪光涟涟地看了一眼闻璟落,“后来,你也就知道了。”
闻璟落蹙着眉,任由她把手牵得更紧,“可就算再不高兴,我也不能……也不能那样伤害你啊。”
他甚至不忍心从自己口中说出“把红酒泼你脸上”这几个字。
鹿采薇又垂下眼,摇了摇头,“没关系,已经过去了,我不怪你的。”
“啪嗒、啪嗒。”
洁白的床单上又晕开几滴水渍。
闻璟落刚想要说的话被打断,手忙脚乱地给她递上抽纸。
这只能够自由活动的手犹豫了一下,轻轻覆上了她的脑袋,揉了下她柔顺的长发。
“对不起啊,也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有没有向你道歉。”
当然没有。
鹿采薇在心中冷笑,她跟他结婚三年听到的“对不起”,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这一晚上听到的多。
闻璟落经常见女孩子哭,却始终学不会安慰人,“等咱们回国,我那私人酒窖里收藏的红酒全都给你打开,你想往我脸上泼多少都行。”
她听得一怔,眼泪都忘了往下坠。
“真的。”
闻璟落果真被她的话牵着鼻子走,只顾着给她赔不是。
“可能我失忆了,道起歉来显得心不诚,但你放心,我记忆恢复之后,一定一五一十地给你写检讨!”
鹿采薇愣了两秒,破涕而笑,“闻少爷,看来您今年真的才二十岁呀。”
见她笑,他也跟着弯起唇角,不好意思地承认,“……现在是有点幼稚了,以后肯定会成熟回来的。”
“其实你这样就挺好。”
这一句是她的真心话。
谁知小闻少爷又严肃起来,“别,你可不能这么想。”
他煞有介事道:“我那行径都能算得上寻衅滋事了。”
鹿采薇道:“报警也顶多口头教育,再说了……”
她神情温柔,“我是不会怪你的。”
闻璟落轻“啧”了一声,歪头看着她,“咱们得就事论事,不能恋爱脑啊,鹿小姐。”
鹿采薇咬了咬唇,眼眶再度湿润,露出一个被人看破坚强外表后的、委屈的笑。
闻少爷又有些无措。
抬起手,想替她抹去颊边的一滴泪。
鹿采薇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微不可察。
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湿润,闻璟落回握住她的手。
“不过,我现在还是有个疑惑。”
他问,“我毕业回国,是在19年吗?”
“是。”
鹿采薇只回答了后半句。
至于前半句——这位少爷在临近毕业的那几个月,只知道吃喝玩乐,考试挂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