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退名一直知道自己挑食这个情况是个很令人头疼的事情。
所以在吃这方面,她从来也没什么太多的想法。
无论是谁询问她要不要尝一尝某个东西的时候,她都习惯性地拒绝。
因为从她有限的跟人交往的经验上来看,接受了之后吃不下去反而是一件更加失礼的事情。
这种时候反而是直接的拒绝至少显得真诚。
而且她也实在不想逼着自己强颜欢笑地下咽一些不喜欢的东西。
但是自从黑尾铁朗掌握了如何将各种鱼类做得吃不出来鱼味之后,面对她其他的挑食怪癖带来的困难,他居然也就这样一一克服掉了。
毕竟跟不吃有鱼味的鱼相比,好像别的都不算是什么大麻烦了。
于是在那段时间里,月退名的胃口莫名就好了起来。
总是不知不觉就会吃完黑尾铁朗准备的午餐。
即使他做的也不过就是饭团而已。
可是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在吃饭这件事情上产生的积极情绪却被他的饭团简单地带动了起来。
“月退家里面没有为你准备便当的人吗?”
“嗯。”
她甚至记不太清楚上一次吃到妈妈做的便当是什么时候了。
小学三年的时候吗?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吧。
她依稀记得好像是一个学校举办的小学生亲子运动会。
爸妈他们难得有空过来参加,结果还没轮到她上场,他们就急急忙忙地赶回去工作了。
临走时,背景里的爸爸频频看手表,而妈妈搂了搂她,说了一句抱歉啊阿名,然后往她怀里塞了一个便当盒。
“这是妈妈早上特地做的便当哦,阿名要好好吃完啊。”
妈妈说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
不过妈妈的便当里都是什么呢?
她完全没有记忆了。
好吃吗?
好像也不记得了。
吃完之后自己是什么心情呢?
具体没印象了,但是似乎并没有开心的感觉。
“现在妈妈她一个人在大阪那里工作,只有我跟着爸爸来了东京。”
“但是爸爸也很忙。”
月退名平静地说道,“我一直觉得吃饭这件事情,只是一个保证人活着的基本需要而已,不过这么说的话,听着好像我应该不会挑食。”
“但是没办法,很多东西我就是不爱吃,所以一旦确定了某个食物是我喜欢的,就会一直吃很久,总之只要不让自己饿死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她的额头就被毫不留情地弹了一下。
“疼……”
她捂着脑袋埋进了膝盖中。
“笨蛋。”
始作俑者一点儿都没有把她弄痛而产生羞愧的自觉。
“吃饭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人体需要的营养几乎都要通过三餐获得。”
“月退你这么不爱运动,要是再不好好吃饭,对身体影响很大的啊。”
黑尾铁朗皱着眉头,第一次忍不住对她说了一句自认为语气比较重的话。
“难道你不准备好好做人了吗?”
一时间,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会有想发火的冲动。
但又不是那种纯粹的生气。
她刚刚说家人很忙、无所谓吃饭这种话的时候,表情明明很平静。
可是她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吧。
他这样确信着。
十二岁的黑尾铁朗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当下的心情。
只觉得心头一阵无名火起。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隐隐的怒气,月退名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倒也不至于说得这么严重吧。”
“所以你每天的晚饭都吃的什么?”
黑尾铁朗并不想搭理她的辩解。
“便利店……”
她动作幅度小小地比比划划,“买那里的便当……”
“有时候……吃零食……”
“.…..”
黑尾铁朗再也忍不住地伸手按住了她的脑袋。
“你真是……”
他气得有些词穷。
“笨蛋吧!”
*
“啊,小黑真的生气了啊?”
盘腿坐着的研磨往后一倒,反手撑在地板上。
“那还真是少见。”
“嗯。”
月退名抱着膝盖,脑袋斜靠在墙上,“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想不明白吗?”
“完全没有一点儿头绪。”
“小黑他是觉得你要更爱惜自己的身体吧。”
“这个意思我还是能懂的啊。”
月退名的视线越过研磨看向房门外。
“可是为什么要生气呢?”
“我想可能就像是好不容易给一个游戏角色安上了顶配的装备,结果别人拿这个角色去刷最低级的怪物还被怪物伤害了的那种感觉吧。”
研磨思索了一阵总结道,“‘你为什么不珍惜我这么重视的东西’,大概就是这样吧。”
“虽然已经能够理解之前研磨你说过的黑尾同学很关注身边的人这件事情。”
“但是这次他生气的点实在算得上古怪。”
“我上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在我妈身上。”
虽然记忆久远,但是从小跟父母相处的时间有限,这个事情倒是意外在脑海里留下一些印记。
那个时候好像是因为一个什么事情来着,妈妈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就发了火。
“我在想。”
月退名脱口而出。
“难道黑尾同学是想,弥补我缺失的母爱吗?”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良久。
“月退。”
研磨艰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