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平四年五月的兖州泰山郡南城县。
时间刚过巳时,外面就已经热的成了蒸笼。
熹平二年二月初二出生,这会儿才两岁零四个月的丁宁,奶团似的,被这辈子的阿母许氏抱在怀里,眨巴着大眼睛,震惊的看着外面灰黄干裂的土地。
“阿母,地裂了。”
丁宁这辈子是家中幼女,出生的时候早产,加上刚出生时魂魄与身体没能很好融合,在一岁之前整个人都木呆呆的,身体也不好,所以家里人照顾起来,总是精细一些。
后来虽然神魂终于融合,丁宁恢复了前两世的记忆,有跟着过来的灵力滋养,身体也日渐强壮,家里人却依然保持着之前对她的态度。依然不怎么带她出来,所以这次算是她穿过来两年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门。
没有期待中的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沿途,举目四顾映入眼帘的,除了远处那一点苍翠,便是一片不符合这个季节的灰黄。
许氏给丁宁拉了拉带着的幕离,以免尘土落到小闺女脸上,这才附和点头,“自打三月,这天就没落过半滴雨,这边本来就比较干。”土地开裂很正常。
事实上“不止咱们这,听你阿父说今年外面很多地方都遭了旱灾,咱们这还不算最严重的,有的地方从二月开始就没下过雨了。你阿父这几天天天往府衙跑,就是为了想办法,看看怎么能弄点水,救救地里的庄稼。”
她今天带着孩子回娘家,也是想着回娘家看看娘家那边怎么样了。许氏的娘家就在城外不远的庄子上。
丁宁闻言点头,眨巴着大眼睛、鼓着腮帮子、扣着小手看着窗外枯死的庄稼,一时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氏把因为修仙身上总是带着几分凉爽的小闺女往怀里拢了拢,正要吩咐外面的车夫速度再快点,就听外面突然一阵哭天抢地声传来。
“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啊,庄稼都干死了,再不下雨,我们就没法活了,你给我们点活路吧?呜呜……”
“阿母,那边,是在做什么?”丁宁听到动静,扒着她阿母胳膊,好奇的探出小脑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许氏眯着眼,手搭凉棚看了会答,“应该是在祈雨。”
“祈雨?”丁宁闻言眯着眼睛努力看过去。果然那些人前面搭着一个粗糙的台子,台子上隐约还能看到摆着的一些祭品样的东西。丁宁好奇,转头奶声奶气的问,“有用吗?”
“一般来说还是有用的,不过这个”许氏叹气摇头,“应该是没成功”否则这些人也不会哭的这么惨。
丁宁点头,低着小脑袋瓜想了想,突然又问,“阿母,如果,一直没能,(祈雨)成功,那些人,会怎么样?”
“会卖身成为世家豪族的奴隶。不过我们南城县不算什么富裕地方,大家族不多,收不了多少人。”
“那剩下的呢?”丁宁歪头。
“剩下的……”许氏声音有些低沉,半晌才眼神复杂的低头看了丁宁一眼,伸手摸了摸丁宁小脑袋瓜道,“剩下的多半就活不下去了。”
活不下去?这么严重嘛?丁宁小眉头蹙起,“为什么?”
这个时代这么落后吗?不能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另谋出路吗?丁宁不解。老话说得好,树挪死人挪活不是吗?
上辈子她一开始穿到修仙界的时候,就是一个二等家族一个水火木三灵根的小庶女,天赋资质一般,如果留在家族里,可能也就跟她那些族姐一样,大一点被家族送出去联姻甚至做炉鼎,所以她离开了,虽然期间受了不少苦,可她最后修炼到了金丹大圆满,距离进阶元婴只一步之遥。如果不是在秘境里被人坑了,她绝对会成为家族仰望的存在。
“因为外面,恐怕还不如我们南城县……”
还不如她们南城县!
丁宁闻言震惊的眼睛都睁大了。
刚刚一路出来,她看了,南城县最高的建筑也就两层,街上看着也旧旧的,街道两边店铺也就那样,出城之后,那房子就更没法看了,就这还算是好的?她这到底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丁宁靠在她阿母身上揪着她阿母的衣襟,心里大受震动。
牛车晃晃悠悠十分助眠,小娃娃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再醒来,人已经在她外大父家的庄子上了。
且他外大父正在接待一个特殊的客人——左慈左元放。
脱离第一世的现代世界太久,即便丁宁第一世很喜欢三国这段璀璨又沉重的历史,听到左慈这个名字,丁宁一下子也没能反应过来,外大母说的外大父接待的这个左慈左仙翁是个什么人物。
直等她跌跌撞撞,倒腾着两条小短腿找到外大父待客的地方,看到一副仙风道骨的左慈,仿佛脑海里某个开关被撞了一下,久违的记忆才突然从犄角旮旯里跳了出来。
一瞬间,各种各样的想法、记忆在丁宁脑袋里飞快闪现。
丁宁活了三辈子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刺激,小短腿一软,一个屁股蹲直接‘啪’一下坐到了地上。
里面说话的两人听到动静看过来,见是丁宁摔了,丁宁外大父赶紧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把他的小心肝抱起来,还心疼的给丁宁揉了揉小屁股,“摔疼了没?”
丁宁摇头,也不哭,只两眼目光灼灼的看向左慈。
左慈同样望过来,四目相对间,左慈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咦了一声,下意识掐指算了算,“许兄,你家这小女郎,不简单啊。”
“哦?怎么说?”
“这孩子虽然是个女郎君,却是个实打实的公侯命啊。”
丁宁外大父抱丁宁的动作一顿,“公侯命?你说我家宁儿?没弄错?”
“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错不了。”左慈捋着胡子摇头。
“可是怎么可能?我家宁儿是个女郎君。女郎君怎么可能会是公侯命?你要说是个皇后命,后妃命,我还……”等等,好像还真有,他们许家祖上不就出了个鸣雌亭侯吗?难道,宁儿是又一个鸣雌亭候?
丁宁外大父这会儿看丁宁,就像看一个什么稀世珍宝,两眼放光。
“阿父,人家左仙翁就开个玩笑,您怎么还当真了?”落后一步,追着小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