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比亚。
老蒋死了,死在了非洲伊索比亚,儿子小蒋前去伊索比亚处理后事。
说来也怪,伊索比亚办事一向拖沓,这次倒是很利索,才三天,连尸体都火化好了。
小蒋一下飞机就被直接接到了伊索比亚唯一一个佛教寺庙,老蒋的骨灰暂放在哪里。
小蒋很怪,他不伤心不哭泣面无表情,只是看着骨灰盒一直询问着‘是我爸嘛?’‘确定是我爸?’‘怎么看出来是我爸?’。
按流程,使馆和警察局的人会对他进行日常询问和解释。
第一个来向他致哀的是四达集团的老板平总,他说:“小蒋呀,节哀,但是现在你要振作,这边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你去处理。”
老蒋在非洲打拼多年,有不少产业,如今一死,企业里人心涣散,不少人都在盘算着如何置卖公司资产。
小蒋没得到片刻歇息,四达的车将他送到了四达工业城,他父亲独资的铸造厂在这里。
工业城的总经理平二总将他带到铸造厂。
大门紧闭,门被几把大锁和铁链缠绕锁住。
平二总解下腰间钥匙让保安开门送小蒋进去,他说:“里面的人不安分,想偷买物资,没的办法才把他们锁起来,等着你来处理。”
两只黑背看着保安过来就不停狂吠,里面的人听到动静都走了出来。
小蒋托着行李箱,站在大门口,看着平二总的车远离。两只追车的黑背跑跑样子也折了回来,站在小蒋旁边。
大家慢慢围了上来,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都看着小蒋,互不相识也不知怎么开口。
大家将小蒋带到了仓库,哪里有他们搭建的灵堂。
老蒋的照片用一张A4纸打印出来,无框无梁的钉在墙上;老蒋的几件衣物整齐铺开摆在桌上。
铸造厂厂长何洪说:“简陋了些,大家的一点心意。”
小蒋一言未发,一会儿看看墙上的照片,一会儿看看桌上的衣服。
大家都没做声,灵堂里只有大风吹得铁皮屋顶框框作响的声音。
前途未卜,大家脸上都写满焦虑,有好多话想问。
实在憋不住了,车间主任罗工试探的问:“何厂,大门开了,那些做好的配件要运了不?”
何洪看看小蒋,小蒋只是盯着桌上的衣服,像是没听见。
有人也接着问:“没机油了,能找出纳支钱去买不?”
何洪想了想,说:“该干啥干啥吧,恢复正常做工。”说着示意大家都散去。
不一会儿,何厂端来一杯温好的牛奶递给小蒋,说:“还没吃吧?喝点垫垫肚子。”
小蒋礼貌的接过牛奶,拿在手里。
何厂欲言又止,欲言又止,不知怎么开口,他希望小蒋能主动问他,但是没有。
何厂还是先说了:“知道现在不该烦你。但是现在确实好多事情需要你知道。蒋总除了这个铸造厂,还有四达钢铁,还有钢管,这些你都知道的吧?你父亲的产业情况?”
小蒋没说话,从到厂里至现在,始终未开口。
何厂看着他年轻的脸庞,约莫三十出头,留着时髦的中长发,现在有些凌乱,他眼睛明亮,但却深沉如海,从始至终未曾有过变化的脸部表情让人猜不到他的想法。
“何厂,麻烦带我去我爸办公室一下。”
这是何厂第一次听到他说话。东非高原的干燥让他声音有些沙哑。
走时何厂示意门口的保姆去收拾一下那杯一口未喝的牛奶。
来到办公室,也是简陋:一张电脑桌,一把椅子,角落有个半米高保险柜;两侧靠墙全是双开门的两米高铁皮柜,共有8个,柜门锁着,里面全放满资料。
“也不知道密码。要不你试试?”何厂指了指角落的保险柜。
小蒋听话的过去试了试,每次输入,何厂显得比他还着急。一听声响就探头问‘打开了?’‘行了不?’‘还不行?’,好似里面装着他的命。
小蒋摸着保险柜上损痕,都是新痕,看来它最近也吃了不少苦头。
见小蒋也打不开,何厂很失望:“厂里已经快没现钱了。没有蒋总签字的支票,钱一分也取不出来。”
何厂说完就走了,只留小蒋一人在里。他关好门,环看一圈这个一眼看完的办公室。
透过玻璃看这八个铁皮柜里的文件,有的分门别类放的整整齐齐,有的随意堆砌但凡打开柜门就能滑落出来。
他再次走到保险柜旁,一次打开保险柜,拿出里面的物品看了看:公章、美金、一沓资料和一串钥匙。
去机场没接到小蒋的樊诚接到何厂的电话赶了回来。
初见小蒋,樊诚有些失望。
老蒋总是个精明果敢之人,快至花甲,依旧身强体壮走路生风,他眼中透出的坚毅,给人以安全和信心。虎父无犬子,他自然带入小蒋也是如此之人,然而眼前小蒋,高大有余威猛不足,眼神躲闪游离。
“蒋总,我是樊诚,我是公司商务。”樊诚跑过来的,还没喘过气,但依旧慢条斯理的介绍自己。
“哦...。”小蒋还在状况外。
“蒋总,我...”樊诚顿了顿,似乎在给自己做着最后的心理鼓励。
小蒋像是看不见他的犹豫和为难,只是坐在他父亲的老板椅上发呆。
何厂拉着樊诚的手,给他使眼色,把他拉了出去。
“何厂,我开不了口。”樊诚扯开自己第一颗衬衣纽扣。
“我知道,我知道。”何厂带着自责:“我,我刚刚,这么半天,也没说出来。”
“迟早要说。越早说越好。”樊诚开始盘算着。
“你让他缓缓。”
“你说,他伤心嘛?”
“你这年轻人,死了爹了,能不伤心嘛。”
“可我看他,不像伤心。”
“憋着的吧。哪有不伤心的。”
午饭时,何厂和樊诚给小蒋端来饭菜,他在办公室已经待了一上午了。
他躺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