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干国。
店铺。
王可和阿甘又被扣钱了。
因为王可开错了票,他少收了钱,他两得共担损失。
这已经是王可第四次开错票了,每次扣钱都有点肉疼。
巧的是,没过几天,店铺里第一次出现多出钱的情况。
老板娘结账时把库存、票据和现金比对了一次又一次,实在是凭空多出来的。
阿甘说:“老板娘,那这个就抵我上次被扣掉的那十万块吧。”他是一个江浙口音及其重的人,听他讲话,特别是说英语和斯瓦西里语,王可憋笑差点憋出内伤。
老板娘:“那怎么行。这是公司多出来的。”
阿甘;“这个,怎么多出来的就是公司的,少了就是员工的?”
老板娘:“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要找出来,现在还没找出来,以后会找出来的。”
阿甘:“我以后不收钱了。”
老板娘:“那你要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我们庙小,实在是找不到啥事情给你干了。”
他和王可一样,是这个家庭作坊公司的边缘人。
当初他夸口说他英文颇佳来到了这里,然而他会的并不比初中生多多少。
他懒惰,看似精明实则蠢笨。
让他做饭,他把饭煮的夹生,菜炒糊,锅里的油差点把房子点了,几次下来剥夺了他煮饭的权利,他可以饭来张口了。
让他洗碗,他把碗碎了一半。
让他买菜,他花了三倍价格买回来天价烂菜,能下锅的不到一半,十斤土豆十斤番茄我们连着吃了一整周。
让他监督卸货,结果他睡着了,货被搬走了几十箱。
本是他来开票,结果他的签名简单到被无数人模仿作假去仓库骗走了几十箱货物,自此他不用再开票,只用数数钱。
现在连数钱,都是错误频频,他的工资被扣的所剩无几。
阿甘像个孩子一样鼓着气,说;“要是这样,那我不干了。少了我要赔,多了要充公。这不公平。”
老板娘:“你这是要干嘛?不干就不干好啦,自己买机票回去好啦,你以为你起到个多大的作用,每天跟个废物一样,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哎,你每天干的这点活,我都懒的说你,连我的饭钱都没值回来,你要走,快走,我开心的勒,节约我的米饭了。”
阿甘:“那你把我工资算给我,你算给我我马上走。”
老板娘:“工资?你还好意思要工资,你看你天天干的这些事,工资都不够赔的,我弄你过来不要钱的?你吃喝不要钱的?还给你工资,这是你自己提出来要辞职的,我还要算你违约,你要赔我违约金的。你的签证那么贵,你才干了半年就想走,你不赔我损失?我跟你说,工资,想都不要想,我的损失你得赔我。”
老板娘不想和他扯,因为阿甘看上去人高马大实则没有丝毫战斗力。
有一次被本地劳工在门口打了一顿,他也只敢气不过的瞪大双眼盯着对方不敢还手。
但这次,他气性上来了,第二天他就失踪了。
本以为他就是像以前一样躲在某个地方偷懒,但是直到晚上关门他也没回来。
老板电话打了无数个他都不接最后直接关机。
他就这样消失了整整一周,老板不闻不问,也不报警,说他没钱没护照总会回来求他。
整条商业街还是像以前一样繁忙。
抓小偷的人还是像以前一样积极配合。
商业街的本地人极其憎恶小偷,只要发现,整条街的人都会出动去逮。
偷外国人,他们憎恶,因为长此以往外国人就不会来这里投资他们就没了生计;偷本地人,他们更加憎恶,穷人迫害穷人,他们从不心慈手软。
王可亲眼看见一个小偷被打死扔在街边。
早上他还是一具完整的尸体,到了下午回去路过时,他已经被周边堵的水泄不通的货车碾压的七零八碎,他的头滚到了一边,大家都很忙碌,车堵的都跑上了人行道,没人在意也没人害怕。
但近视眼的王可哪怕只是不经意间远远的瞟了一眼,就整夜未眠。
周末,老板他们又要去仓库整理货物,通常这个时候他们是不会带上王可的。
而公司的‘关门执行标准’注定会把王可反锁在宿舍里,她被这样锁了好几次。宿舍狭小黑暗味重,再没了人气,着实恐怖。
而这次,王可选择反抗。
王可早早的收拾好背包,等着他们开门出去的时候也跟着出了门。
老板娘疑惑的问王可:“翻译,你要做什么?”
王可:“我也出门呀。”
老板娘:“我们去仓库,仓库又脏又乱的。”
老板也跟着接话:“理货又不是人越多越好,你啥都不懂做什么。”
王可早有准备:“我不去仓库。我去King’s garden。”
然后转身跟他们挥手拜拜快速离开。
只要我跑的够快,我就可以假装听不到你在叫我。
King’s garden是这边最好的商场,老听林峰和老板们说起,但王可没去过。靠着地图指引就开始了她的探路之旅。
刚下过大雨,天很蓝很亮,周边都像洗过一样,很干净,风都是温柔舒适的。
一路上经过一排排别墅区,看那修剪平整的草坪、枝繁叶茂的玫瑰花墙、爆炸式开满树的三角梅,让王可心旷神怡的同时感叹贫富差距。
她认真看着手机地图指引,怕她这谜一样的方向感,稍微一个不留神就前功尽弃。
隐约听到有人在喊‘美女美女’,坎城听到中文还是本能的开始张望寻找。
一个中国男人开着车停在马路中间探出头来向王可挥手,示意王可过去。
王可跑向他。
开车男:“你咋在这里呀?”
王可:“我想去King’s Garden。”
开车男:“good。我刚好也去,上来。我叫文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