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震怒,如果不是理智让她克制,早就到国王面前去质问一番。她强忍下仇敌的肆意妄为,就眼前的情况设想补救的办法。
以雷菲所学的巫术,想从两名大巫师手下逃走几乎不可能,而且国王命令已下,即使逃走了也不可能再回到王宫。王后必须承认,这次国王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万幸的是他并不知道雷菲的真实身份。
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能让雷菲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何能将半部《秘典》送到她手上,同时不让监守的巫师发现。
王后想到了一个铤而走险的办法。她将玄月去世时在卧室里打开的那把伞拿出来,秘密地取出半部《秘典》,使用隐藏术将《秘典》藏在伞里,同时对伞下了防御咒语。然后将伞装在一个普通的小木盒里,用普通的封条封上,最后在封口处写了一个字。
壶心接受了命令,在公主的马车刚刚出门时赶到。她拿着王后的令牌,将小木盒送到了马车上的公主手里,嘱咐她,“到了那里再打开”。
公主看着封口上的字,感激地点了点头。
两名国巫见是壶心来送东西,连忙过来要检视,公主激动地将他们怒斥一番,国巫见了封口处的字,不再纠缠,识趣地退了。
只见封口处写着一个“莳”字。
趁着巫师的注意力放在公主手中的礼物时,壶心连忙地过来给雷菲交了信号。
她对雷菲说:“公主手中的礼物心意异常珍贵,要帮她好好看管。路上起风的时候小心。”
说罢,遁入人群中离开了。
“起风”,是王后与雷菲之间的秘密。
羽幸王储的迎亲队伍和公主的送嫁队伍在莲花国门外汇合,公主披着隆重而华丽的嫁纱,纱下抱着壶心转交的“礼物”,从金顶白马车上下来,在礼官的搀扶下坐上千鸟国的迎亲鸟车。
迎亲和送嫁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文明宫外出发,沿着一路畅通的官道走了两天后,到达崇文国的边境。
王室卫兵和部分送嫁队伍在送到边境后止步,只剩下大约三十人的陪嫁队伍跟着迎亲队伍一起到千鸟国去。三十人中只有三四名巫师可以返回崇文国,其余作为“陪嫁”要随公主留在千鸟国。如果私自逃跑,则千鸟国和崇文国都可以对其按照违抗王令标准处置。
从崇文国的国境到千鸟国国都,快则五六天,慢则八九天。虽然一路都是官道,但有几处不好行走的路段。
千鸟国在崇文国的东北边,出国境后队伍一路向北行进。八月秋凉,尤其到了晚上,秋雨阵阵。虽然巫师们行了败雨的巫术,但天意似乎更加坚决,雨势只是稍弱,但不能断绝。
好在鸟车的表面有羽毛覆盖,雨水淋不进去,而且羽毛保暖,坐在车里的玉雅不至于受寒雨之苦。只是行程被拖慢,一天下来也行不了多远,众人暗暗叫苦。
于是这夜宿营扎寨后,千鸟国的巫师找到负责送嫁的礼官,商量着不然就用巫术走完接下来的路程,或者使用巫侍,千鸟国的鸟侍很多,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把所有人都送到国都,不用再受长途跋涉的艰苦。
但是崇文国的礼官不答应,理由是崇文国所有出嫁外邦的公主都是按照传统的礼制出嫁,没有轻易送上门的。
继续一步一个脚印向鸟都行进。
玉雅知道雷菲被作为陪嫁一同前往千鸟国,她感到既内疚又欣喜,所以一路上和雷菲的话也多了起来。
雷菲骑着马,挨着玉雅的鸟车走。自从听了王后说的那番欲言又止的话后,她觉得玉雅的事没有那么重要了。现在的她既是守护玉雅,也是守护玉雅手里的东西。
走了六七天,终于能遥望见千鸟国的边境。
高高的城墙耸立在盆地里,鸟儿在边境内外自由飞翔。
羽幸王储的命令已经飞过边境提前进入千鸟国,早在边境等候的接亲队伍在收到命令后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次日出城迎接。玉雅这边的队伍则决定当日宿在山头,好好休整一晚后明日再向边境之城进发。
宿营地扎好了,雨却还在淅沥沥地下。这雨仿佛是队伍中的一份子,跟着他们一路行进。
雷菲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边境城,一点睡意都没有。她的帐篷就搭在玉雅帐篷的旁边,走出帐篷,就听见不远处几名巫师在争论。
“这雨就是奇怪!像是巫术!”崇文国的两名国巫肯定地对千鸟国的巫师说,他们要求连夜向边境城前进,越早进入千鸟国的地界越好。但是千鸟国的巫师认为没有妨碍,因为雨伴随了一路,如果有问题早该出现问题,而不是等来到千鸟国门外。再说,如果真有阴谋者,一路上在哪个地方动手不比这里更好?这可是千鸟国脚下,不远处就是负责守卫边境的精兵强将。
不仅是千鸟国的随行人员,崇文国的“陪嫁”人员也被连日的旅途弄得疲惫不堪,众人都同意原地休息一晚再走。
两名崇文国巫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在本国随行人员的营寨上设下防御巫术,以免出现突发情况。
夜渐深了,小雨变成了大雨。雨珠打在帐篷上,哗啦啦响得只听见头顶的雨声。
意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