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语凝转头看去,是姜既白。
他风尘仆仆,站在洞口。
姜既白张口想说些什么,木语凝却眉目一凛,上前将他扑倒。
一支黑影与两人倾倒的身形堪堪擦过,如带九州风雷之势,钉入两人身后的嶙峋峭壁,没金铩羽!
木语凝拉起姜既白,冷目与黑影对峙着。
钉入石壁的黑影如同墨水化开,从箭尾处融化向下垂落。
不一会儿就凝出单手伏地的人形。
黑衣人头上顶着一对犄角,相当有辨识度。
他手持弯刀,泛着寒意的刀面映出半张冷漠俊俏的侧颜。
弯刀斩来,木语凝右手旋出墨玉笛,与其相抗。
她一边护着手中的花,一边顾及身后的姜既白,在对方不要命的打法攻势下,步步后退。
刀光闪烁间,木语凝手中的那枝寒梅不经意间被斩成两截。
姜九歌与凌子樾打了个极近的照面。
他眼神冷漠,脸上道道魔纹,诡异又邪魅。
她认出了凌子樾,凌子樾却没认出她来。
不怪他,她这次真的长得太抽象了。
姜九歌看着被砍落的半截,放慢般往下坠,最后被踩入雪地中。
她脑子懵了一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那是她的一半。
——原来这次,她是一枝长在峭壁间的花。
被韩蒙折来送给木语凝,又被凌子樾不经意间斩断,
真是跌宕起伏的“花”生。
上次她好歹还有个“人”的身份,这次就成这副模样。
姜九歌很是惆怅自己的未来。
凌子樾的剧本倒是一如既往的稳定,这次又是个炮灰魔头。
这么说不是因为姜九歌的主观偏见,而是因为,他真的是个炮灰!
凌子樾的举动激怒了木语凝,木语凝用三招就把他秒了!
可见愤怒使人强大。
有了上次的经验,姜九歌心中毫无波澜,静静盯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凌子樾。
他咳出两口黑血,开始熟悉的遗言环节。
他面目狰狞,指着木语凝叫嚣:“不过一个小小的仙,竟敢杀我胞弟。今日我魔丙立誓,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喊完遗言,凌子樾心满意足闭眼了。
他暗自庆幸,幸亏这次没见到姜九歌。
尴尬的台词喊起来都顺口多了。
殊不知姜九歌已经被他斩成了两截,并在心中默默给他记上一笔账。
噬梦境中变化万千,毫无逻辑可言。
上一个魔丁,是魔丙的弟弟。
而魔丁魔丙,都是凌子樾。
这该死的兄弟情。
让他自己来给自己报仇,还被反杀。
离谱。
湮灭前一刻,凌子樾默默许愿,下次拿个好剧本。
不想再当炮灰。
他得抓紧时间找到姜九歌,在梦境破裂前找出梦主,然后杀掉梦主。
凌子樾临死前记挂的姜九歌此刻也在许愿。
——她下次想当个人。
当植物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静默片刻。
姜既白走上前,捡起半截委地的花,递给木语凝。
“木姑娘,你的花。”
*
姜九歌的世界再度天旋地转。
等她睁开眼,周围已经是全然陌生的景象。
她头顶簇拥着大团大团的花,鼻尖轻嗅,是泥土的气息。
铺着玉石的小径尽头走来一个梳着双髻的侍女,在姜九歌的视线里,她的身躯如巨人般庞大。
姜九歌心中开盲盒般颤抖起来。
她这次又是个什么?
侍女将手伸进花丛中,笑着将姜九歌抱出来:“呀,你怎么跑这来了。”
这举动吓到了姜九歌,她在侍女怀中挣扎起来。
“喵——喵喵!”
姜九歌愣住了,哪里有猫?
巧的是,她安静下来,喵喵声也没有了。
她低头一看,只见胖乎乎的一圈白毛,和四只粉粉的肉垫。
她用力握起拳头,五瓣粉色的肉爪也合拢起来。
姜九歌:“……”
接受吧,一只猫的命运。
有了上次的经验,姜九歌变成什么都不再觉得奇怪。
侍女抱着她穿过廊院,来到一处水亭。
亭中坐着一位青衣女郎,素手拨弄着琴弦,逸出阵阵清音。
侍女将白猫递过去。
女郎没起身,只停了琴,将白猫揽入怀中,用手顺着。
在这个陌生的怀抱中,姜九歌神情有些紧绷,她仰头往上看,这女郎的容颜有些惊人。
一不留神,能惊死一只猫的程度。
姜九歌心脏砰砰直跳,赶紧换个地方看。
水亭外,入目便是层层叠叠的荷叶,在往远处,是数不清的飞檐翘角,白墙黛瓦。
一池绿荷上浮动着袅袅夏雾。
隔着雾气,姜九歌遥遥看见几人踏进了这方小院。
侍女凑近,俯身在女郎耳边低语。
“他们到了。”
女郎心不在焉,顺着白猫的毛:“他们?”
“那公子身边还带了个胡姬。”侍女赶紧补充。
胡姬貌美,异域风情,偏偏身份不高,常被纨绔子弟当做玩物调戏。
修仙世家的子弟见着免不了要怜悯一二,打着救济弱小的名头,身边带一两个胡姬,再正常不过。
女郎顿了顿,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那胡姬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黑色。”
青衣女郎站起身,姜九歌顺势从她怀中跃出。
侍女仆从们捧着琴,跟在青衣女郎身后,一大堆人,扬扬洒洒离开了水亭。
姜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