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歌甩了甩头,试图清醒,这个动作不仅没用,还让她的幻视越发严重。
眼前院内的景象开始扭曲,围墙消失不见。
再一转眼,姜九歌发现自己身处在空旷的大街上。
今晚是月圆之夜,整条长街亮如通途。
长街尽头,有人群歪歪扭扭,朝她这边走来。
在被发现前,姜九歌闪身躲进一旁的拐角。
冷月下,身形扭曲怪异的人群一步步朝着姜九歌藏身的方向走来,等他们靠近,姜九歌赫然发现这些面庞十分熟悉,都是她白天见过的河神镇镇民。
为首的,正是镇长!
姜九歌收回视线,咬牙暗骂一句。
要是她今晚信了镇长的话,说不定就淹死在屋里了。
一大群古怪的身影在长街摇晃,如同百鬼夜行,浩浩荡荡。
途径拐角时,镇长忽然停住脚步。
他若有所感,极为缓慢地转头,往姜九歌藏身的地方看去。
姜九歌的额上瞬间冒出冷汗,还没来得及躲,惊惧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后面捂住她的唇,将她拉入一个硬邦邦的冰冷怀抱。
周围飘着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姜九歌慌乱抬眼,对上凌子樾泠泠垂下的眼,他正看着她,用眼神无声道:不要出声。
镇长看向拐角,并未发现人,只能僵硬地将头转了回去,带着身后的人群朝着河边行去。
等镇民们完全走过两人藏身的拐角,凌子樾才松开手。
姜九歌胡乱爬起来,咳了两声,凑近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我一推开门,然后就到这里了。”凌子樾解释完,探出头去看,人群已经行远。
姜九歌定睛一看,凌子樾的左臂裂着一大条口子,汩汩冒着血:“唔,你的手臂……”
被她这么一提醒,凌子樾才发现自己受了伤,随手撕下衣角,齿手并用,打了个死结。
美不美观另说,好歹血算是止住了。
止完血,凌子樾走出拐角就想跟上人群,姜九歌一把拉住他:“你干嘛去?”
凌子樾:“我跟上去看看。”
但这话落在姜九歌耳中无疑是:我跟上去送死。
为避免凌子樾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炮灰掉了,姜九歌决定一起跟上去。
凌子樾:“……”
他没争过姜九歌,最终两人结伴,跟在浩浩荡荡的人群后,看他们究竟要去干嘛。
月光如碾碎的银粒,洒在波光嶙峋的水面。
河岸边,绵延的青草地上聚集着整个河神镇的镇民,他们双手高举,嘴里念念有词,举行某种诡异的仪式。
姜九歌与凌子樾躲在草丛里,偷偷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不敢靠太近,只能远远观望着,听不清镇民在念叨些什么。
为首的镇长顺着平木桥往前走了几步,一直到最边缘才停下。
再往前半步,镇长就要落入水中。
看见这一幕,姜九歌的紧张甚至压过了恐惧。
清辉月下,亮如白昼,镇长佝偻的身形慢慢站直。他两只手扣在头顶,从头到脚,慢慢将自己整张人皮都剥落下来!
乍见血腥场景,姜九歌惊得掩住唇。
那张人皮堆叠在平木桥上,失去人皮遮挡的白肉肌理血淋淋的,暴露在月下。
随后失去人皮的镇长纵身一跃,跳入河中。
其余镇民也学着他的模样,撕掉人皮,像一只只红饺子下进河中。
诡异血腥又荒诞。
姜九歌实在看不下去,将头埋得更低。
身旁的凌子樾却神游天外,似乎发现了奇怪的事。
他抬头四处看了看,捂住左臂的伤口,又神经质地转目看向姜九歌,拧着眉,欲言又止。
姜九歌一脸茫然看着他,用唇形无声问道:“怎么了?”
凌子樾的表情更加怪异,仿佛极为挣扎,又像是神智不清,竟然脱口而出:“你听见鼓声了吗?”
声音不算小,差点惊动远处的镇民。
鼓声?
姜九歌猛地摇头,表示没听到。
她将手指压在唇边,示意凌子樾小声点。
要是被镇民们听到,他们两人就得打包一起完蛋!
凌子樾乖觉闭了嘴,却做出更惊人的举动。
他猛地从草丛中站起身,大步往外迈去,往正在进行“去皮程序”的人堆走去。
姜九歌下意识去拽他,没拉住,反而被他一起拖出了草丛。
“凌子樾。”
“凌子樾!”
眼见凌子樾离河岸越来越近,姜九歌拉他不住,声音逐渐从低到高:“凌子樾,你疯了吗,快停下来啊!!!”
两人的动静惊动了岸边还未跳入河中的镇民,他们纷纷转头,直直望向两人。
姜九歌又惊又恐,顾不上叫醒凌子樾了,只想拖着他往回跑。
但她的力气不够,无法撼动凌子樾坚定“求死”的步伐。
无奈,姜九歌一个手刀劈下去,期望把他劈晕。
毫无作用。
凌子樾继续往前走,似乎前方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
她顺着凌子樾的视线看去,被月光映照的河面上立着一个人,一身银白长袍。
在那人身侧,飞悬着一张刚刚从女人身上剥下的人皮,滴落着滚烫的鲜血,往外散发着热气。
岸边的镇民收回视线,不再看姜九歌两人,向着河面的人跪伏高呼:“河神大人!”
被称作河神的人悬立在半空,身后一轮皎洁的诡月,人皮张拉开,像一张紧绷的鼓面。
河神用指尖轻弹人皮,凌子樾拖着姜九歌往前走得越发快。
姜九歌反应过来是河神在敲鼓,可是她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或许凌子樾刚刚询问的鼓声,和她在客栈时听到的一样。
只是这次,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