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矫情书院>女生耽美>时装周> 流动的盛宴(2)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流动的盛宴(2)(2 / 3)

她中午在德巴谢先生家里吃了许多,本来是不打算吃晚饭的了,她准备离开时与服务员道个歉,没想到周寄榆会直接替她吃完。

这还是自她脱离了幼儿身份后第一次有人吃她的剩饭。

“年轻代谢高,加上工作强度大,消耗多。”

周寄榆自知自己疏于锻炼,身材偏于干瘦并不健美,吃得风卷残云依然不忘打岔,“这是右岸是吧,我突然想起周董内歌,咱该去左岸的。”

“你对左岸感兴趣?吃完了可以过桥去看看。”时润清单手托腮,姿势像是时尚画报封面一样优雅。

“嗯,等我吃完,坐会儿就去走走。”

*

二十世纪早期,塞纳河左岸曾经是全世界先锋知识分子和艺术家们共同的故乡。

他们集中在咖啡馆里闲谈、密谋、争论、私通、编织梦想、生产众多主义。

“假如你有幸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么你此后一生中不论去到哪里她都与你同在,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

海明威对那一段日子如此总结。

他没有想到,半个多世纪之后的华国大地会遍地浪漫歌唱着“左岸的咖啡”,如同无数美国学生漂洋过海只为亲自体验花神咖啡馆里的萨特印记。

然而,曾经辉煌的盛景仅仅持续到二战结束,言论自由的避风港不再是巴黎。

书店和小出版社迁离,蜂拥而至投资商和豪华精品店让贫穷的作家和艺术家们失去了躲避严寒的地方。

如今,左岸或许只有拉丁区洋溢着青春活力气息的索邦大学一带才相对完好地保持着左岸曾经的风貌,那里是年轻人的地盘,未来的海明威和波伏娃们在熙熙攘攘的苍蝇馆子里发呆或思考,未来的波德莱尔和梵高们在人声鼎沸的酒吧夜店里沉浸于酒精的刺激。

时润清:“其实左岸和右岸现在的差别也不是很大了,旅游开发区嘛,咖啡馆里坐着的都是咱们这样的人。”

“以前都是些艺术家哲学家,全欧洲的都在那儿是吧。”

“嗯,还有一批美国流浪作家,就海明威那一拨人,他们管自己叫迷惘的一代。”

“迷惘的一代?我记得后面还有垮掉的一代。年轻人总是挨骂的那一茬儿。”

那时,传统的观念不再适合世界大战后的世界,却又找不到新的价值,他们遵循着本能在现实中彷徨。

“哪个年轻人不迷惘呢?或许,等到一个人不迷惘的时候,他就不再年轻了。”

周寄榆问道:“你也迷惘过吗?”

“有啊,我第一次来巴黎是15年的春天,刚结束在米兰的秀就飞来了这边,提前几天住在品牌安排的酒店里,试衣啊什么的要随叫随到,当然我现在只要提前一天到就行了。”

时润清调皮一笑,“那几天没什么事做,来之前又把我激动坏了,什么《午夜巴黎》、《巴黎圣母院》、《巴黎城记》、《流动的盛宴》全看了个遍,第一次来被各种人当成朝圣之地的巴黎,天天就往外跑,但是你知道我那时候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

“美?浪漫?”

“是贵。”

“哈哈哈,这倒是真的。我到这儿也没少花钱。”

“巴黎真的太贵了。拥挤的莎士比亚书店,一本书要几十欧。体验萨特坐过的椅子,不仅要排长队,随便点俩东西就二十欧。橱窗里的东西每一个都那么精致那么美,我好想要,可是每一个都那么贵。”

时润清托腮,眼神飘向远方,好像陷入了回忆。

“刚刚在那些店铺,你看几万的包跟看大白菜似的,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现在我能随便买了我才敢说我不喜欢。对于只能仰望的东西,没有人不喜欢。”

周寄榆再次伸长胳膊单方面跟时润清碰杯,“哈哈哈哈,金句女王。”

“那个时候我就陷入了迷惘。”

“为什么?你那个时候的收入应该能买得起吧?”

周寄榆已经把时润清的公开简历牢记于心了,15年春季她连征三地时装周,该是已经小有名气。

“不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是价值的崩塌。我以前一向是笃信’无欲则刚’,因此我绝大部分时候都是不争不抢、随遇而安。我以为我已经成功地做到了对金钱和物质没有兴趣,我以为我是真的不喜欢那些皮包和衣服,但是那一刻,我才发现,我是多么想要。”

周寄榆一针见血:“你被橱窗里的价码标牌从圣人被打回原形,成了为你所不齿的爱慕虚荣的普通人,然后你就迷惘了。”

时润清苦笑,“对,橱窗的倒影反射出了我是多么丑陋。”

周寄榆被她这认真模样逗乐了,“时润清小姐,你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按你的标准,我妈简直是罪大恶极,别说我妈,这个大都会里的每一个人都得上绞刑架。”

周寄榆夸张地挥舞手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圈。

时润清疯狂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推己及人,我支持别人喜欢任何东西的自由。”

“我知道,你就尽拿这种反人类的要求跟自己过不去呗。哪怕你有神仙一样的容貌,你也得记住,你是个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喜欢漂亮东西不是人的本能吗,为什么要和本能过不去。”

“嗯,后来我想通了,只是我喜欢的东西恰好卖得很贵而已,这是社会发展出的商业规则,不是我的错。”

“你自己肯定也见过不少爱慕虚荣的人,你相信我,这四个字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时润清淡笑,“谢谢你的吹捧,我就大言不惭收下了。”

可她心里却依然在怀疑,如果不是为了名和利,她又是为了什么穿上华服,任由他人在自己脸上随意涂抹?

周寄榆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呐,要我说呀,你就是缺一个方向。哎,我可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小时候啊,最希望的就是摆脱我爸的安排,后来你知道,我考上了庆大,我爸就不管我了。然后呢,我又得寸进尺,我想摆脱老爷子的光环。当然了,我爸也算不上什么大老板,只能算是比普通人有点分量。没成想,魔方还真就一下子做成了。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