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一惊,忙不迭磕头道:“民妇不敢欺骗大人!这衣裳首饰并不是买的,而是别人送的!”
“谁送的?”
“一个远房亲戚,她家十分富有……”
“他家住哪?姓甚名谁?年纪几何?作何营生?”
“她、她家……”王翠花明显编不下去了,哭道,“没人送我衣裳首饰,是我偷的,我从一具女尸身上偷来的,我也不知那女尸是何人,就在乱葬岗……”
看热闹的人笑得更大声了。
聂兰台看着痛哭流涕头如捣蒜的妇人,眼神冰冷如雪。
看来那背后之人准备不够充分,许多细节上的事都没有精心安排过,而这王翠花可能也不太熟悉干这种活,又对官老爷有着天生的惧意,一问便漏洞百出。
没有金刚钻也敢揽瓷器活,那就不要怪别人。
王翠花心里慌乱到了极点,只能用磕头痛哭来掩饰这种惊慌。
给她钱的那个人,告诉她只要当众闹一场,咬死聂兰台勾引自己相公便行,根本没告诉她,如果聂兰台报了官,官老爷来了要怎么做!
这位大官什么都要问,她一下子哪能编出那么多谎话,再说了,对官老爷撒谎可是要挨板子的。
她越想越怕,哭得也越发真心实意。
这妇人的问题已经显而易见了,汪大人也不再逼问下去,转头对聂兰台道:“对于王翠花的指认,你可承认?”
聂兰台道:“自然不认。我从来不认识这王翠花和她的相公,也从来没有去过朝阳巷狗尾巴胡同,至于十月初五那日,我整日呆在家中并未外出,家中亲人和一众仆人皆可为我作证。”
“你撒谎!你撒谎!”王翠花猛地跳起来,指着聂兰台大吼,“明明就是你趁我不在家,跑到我家中与我相公行畜生之事,现在你竟不认账,也不怕天打雷劈!”
谁得瞧得出她色厉内荏,已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肃静!”汪大人喝道,“官府查案,任何人不得编造谎言,刻意欺瞒。你们二人以上所述如有半句虚言,可是要挨板子的,现在你二人在这份文书上签字画押,证明自己所言属实。”
一名衙役上前,把一份文书先递给聂兰台。
聂兰台利落地签字画押,衙役拿回文书,又递给王翠花。
王翠花脸如土色,不敢去接。这要是在上面签字画押了,那就完了,毕竟只要官府随便一查,就知道她是在撒谎。
“大人,大人,民妇突然记起来,那日所见的女人跟这一位聂夫人好像长得有点不一样……”王翠花眼珠一转,眼巴巴地看着汪大人,“不如让民妇再仔细瞧瞧,省得冤枉了好人……”
她突然有点佩服自己的机智,等下就说自己认错了人,顶多向对方磕个头赔个罪就完了。
更多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汪大人慢慢道:“你不必急着改变说辞,本官早已派了人去朝阳县狗尾巴胡同打听了,是谁在撒谎欺骗本官,等衙役回来便知。”
王翠花用手揪着衣襟,眼珠子骨碌碌乱转,显然还在努力想着法子如何混过去。
没等多久汪大人派出的衙役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身穿粗布衣裳的人。
一共来了十一人,男女老少都有,见了汪大人忙慌里慌张地行叩拜礼。
衙役也过来向汪大人行礼,朗声道:“大人,卑职按您的吩咐,用二辆马车把王翠花的左邻右舍请过来了。另外,卑职已经粗略打听过,王翠花是个寡妇,她的丈夫死了好几年了。”
听到这话,不管是一楼还是二楼,都爆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哗然。
而在看到衙役带来的人时王翠花就彻底变了脸色,那脸白得跟石灰似的,失声道:“你们,你们……”
一个老婆子道:“翠花,这是咋回事,官老爷说要我们来给你做证,做啥证啊?”
汪大人向来人拱拱手:“各位乡亲,要你们跑一趟,有劳了。本官只想问一句,王翠花不是寡妇?”
十来个人异口同声道:“是。”
那婆子又道:“她男人死了七年了,她没再找过男人,这些年她一个人拉扯孩子,伺候婆母,过得也是苦哇。”
聂兰台忍不住也想笑,这老妇特地把王翠花说得不容易,还以为在帮她。
汪大人挥挥手:“行了,把他们带下去吧。”
刚进来的一群人立即被衙役带下去,走时还在往四周张望,个个莫名其妙。
“王翠花!”汪大人脸色一沉,“你明明是个寡妇,与你相识多年的左邻右舍皆能证明这一点,你为何捏造谎言,诬蔑聂夫人十月初五勾引你相公?你相公死了多年,人家怎么勾引!”
“民妇,民妇……”王翠花痛哭道,“民妇也是迫不得已……”
久未出声的萧淳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向汪大人拱手道:“还请大人彻查,还内子一个公道!”
女子名声何等宝贵,又是何等脆弱,哪里经得起别人这样败坏。
这蠢妇明明是个寡妇,可只要她当众嚷几句谁谁谁勾引了她相公,旁人不明就里,自然就信了,即便不信,心里也会存疑:“为什么她不说别人,单单说你?可见你就是有问题。”
被诬蔑的人压根有理说不清,极有可能就在这流言蜚语的泥淖中彻底被吞没。
有时候要毁掉一个人就是这么轻易。
幸好聂兰台有魄力,当机立断报了官,还把那些真真假假看热闹的人都关起来,不到真相大白不放人。
这个有魄力有决断的女子,是他的妻子。
萧淳誉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丝难以言表的欣慰。
王翠花还在磕头求饶:“大人,大人明察,民妇真的是走投无路,才收了别人的银子,昧着良心来诬蔑这位夫人……求大人饶了民妇……”
汪大人喝道:“好你个王翠花,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王翠花很快把额头磕出了血,“民妇该死,明知这位聂夫人是清白的,却鬼迷心窍收了别人钱财来害她,民妇该死!”
萧淳誉问道:“你收了何人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