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隐隐约约传来药味儿,姜无意坐在躺椅上,算着已一个时辰了,大抵是熬好了。
她跳下椅子,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后院。
姜无意将碗盖儿掀开,一阵浓郁的味道涌入鼻腔。
她用耳垂凉了凉手指,便一鼓作气把那碗药端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朝姜青玉房间走去。
姜无意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心里忍不住嘀咕:感冒还不流通空气,活该他病着。
“阿暖!”姜无意正欲推开房门,一个影子就把她的身影笼罩了,她父亲姜傅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药碗,一时间脸上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可谓精彩。
姜傅推开房门,牵起姜无意走进去,他把药碗放在桌上,坐下对着无意,一手指着药碗,问道:“你这药?”
姜无意想了想,答道:“给大哥治病的。”
“你亲自熬的?”姜傅用小勺轻轻沾了一点,闻了闻,再用舌尖尝了下。
这不尝不打紧,一尝他便更疑惑了。
他这个女儿自小体弱,虽说是药罐泡着长大的,但他从未教她学过这辩药熬药,但这药分毫不差。
姜无意看着姜傅愈发疑惑,打算先发制人,便说道:“看爹您给邻家李二哥熬过,便记了下来。”
姜傅还打算再问,床上躺着的病人却醒过来打断了他。
“爹,您熬好药啦。”姜青玉下床走到桌边,一口气就把那药喝完了。
喝完后才咋舌:“爹,这也太苦了。”
姜无意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摸了摸还有几粒,便拿了两粒出来放在姜青玉手上:“哥,吃点糖。”
姜青玉将那两粒糖丸含在嘴里,妹子给的糖就是甜,甜到心窝里!
姜无意虽然只小了姜青玉两岁,但因病身量也小,十一岁的年纪矮了姜青玉一个头,看上去就让人想把她抱起来呵护着。
姜青玉捏捏她的脸,心里乐开了花。
姜无意伸出手握住姜青玉的手腕,像是邀功似的说道:“哥!这药是我亲手熬的,我还差点烫了手,等你病好了,带我去下月的灯会吧!”
以前无意身体不好,甚少出门,更别提这种热闹的节日了。
姜青玉一听,就立刻急眼,忙握住无意的手,喊道:“爹!你怎么能让阿暖熬药呢?她才多大啊?”
姜傅本来看着他俩,心情好了不少,也把刚才的疑惑压下心底。
姜青玉这一喊,气得他咳了两声:“还说?你不好好上学,非半夜跑出书院,闹了整晚,你这一病,又耽误课程!”
姜傅停了会儿,才又说道:“也不是我让阿暖熬的。”
姜无意心中暗暗点赞,姜傅的话语简直就是她的助攻。
“阿暖……”姜青玉垂下眸子,一脸心疼,自家这妹妹本就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体弱多病,没被一家老小养成娇小姐,还这么懂事,谁不喜欢啊。
想了想姜青玉更坚定了信心,陈方别那家伙配不上自己妹妹。
姜无意让姜青玉坐下,说道:“嗯,我之前就喜欢看爹给病人抓药。”
她转头向着姜傅撒娇,“爹,你就让我跟您学医吧!”
姜傅愣住了,姜家的永春堂是他太爷爷传下来的。
姜老太爷曾在宫内为官,当过太医院之首,姜家最气派之时也在京都有过宅田。
只是姜老太爷看不惯宫内争斗,早早辞官,移居江南,这才在泉州开设永春堂。因是细心经营,几代下来也有了名气,姜傅在外也有了名号。
姜家医馆单传大房长子,到他这代,陈氏生姜青玉时动了身体根本,姜无意出生之时,陈氏昏迷五日,差点魂归黄泉,于是大房子嗣单薄。
但姜青玉不喜医药,只爱读书,少有入阁之志。姜傅不便勉强于他,也是欣慰姜家出了个读书人。
姜无意这一提,是说到姜傅心坎上了,他一直担心永春堂后继无人。
虽说姜无意是女儿身,但只要她有医者仁心,不砸了祖宗留下的招牌,又有何不可?
姜傅犹豫之间,姜青玉算是看出来了点眉目,莫非妹子和自己想到一路去了?
姜青玉开口道:“爹,您让阿暖跟您学吧,好歹永春堂是自己家,总比以后嫁到别地被人欺负好。”
姜无意克制住自己抱住姜青玉的冲动,她哥真是第一辅助!
姜青玉侧目看了眼无意,心里明了,他这妹子应该是和他一样听到三天前爹娘说的那些话了。
三天前,他本是去给爹娘问安。但却在门口听到爹娘在考虑姜无意的婚事。
“三哥他家那孩子我瞧着就不错。”
“陈方别?那孩子看着还挺腼腆的。”
“可不,现在沉稳不少,十五的年纪已是陈家商铺二把手了。”
“阿暖还太小了。”
“那孩子来泉州了,正住在二哥家。说是陈家打算在泉州开设新的铺子,正好由他来负责这些事。我筹算着,让两个孩子五日后见见面,方别大概要待上个三四年。”
……
姜青玉没听完就赶紧跑出去找自己死党商议了。
陈家多年前迁往台州经商,离得远了,他可不了解娘亲的母家。
当晚他就带着兄弟何万去了二叔家,想看看这陈方别什么路子。
姜青玉一行人爬上墙,恰好看到陈方别在吟诗诵曲,而二叔女儿姜无忧在院门口偷偷望着。
若是吟唱别的姜青玉也就以为是陈方别有才子诗情惹表妹慕之,可那几首都是讲儿女之情,什么暗恋,什么一见钟情。
等了一会儿,姜无忧走入院内,陈方别轻轻地不知道在和她说什么,惹得姜无忧立刻小脸通红,陈方别笑了笑,两人一片旖旎氛围。
这种场面姜青玉哪见过,立刻坐不住了。
“这种登徒子,不行,绝对不能让无意嫁给他!何兄,你快想想办法!”姜青玉小声说道。
“姜兄,我看他长得不差,又有几分手段,万一你妹子真看上他了,可不好办!”何万答道。
姜青玉瞥了瞥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