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未来。”肯定的语气倒不像在询问原因了。
赵芷也没有回答,勾唇轻笑:“陛下,教坊为此次中秋家宴排了新曲。”
孟冀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不做应答。
赵芷侧首,微微抬手,示意下人通传。
丝竹之声暂停,舞女退下后,一女抱琵琶缓缓行至殿内。
那女子虽戴着面纱,但除了孟冀赵芷,其余人见了皆面色凝重,孟珏更是一惊,将面前的酒盏碰倒了。
女子躬身行礼,其音泠泠:“妾身顾氏恭请陛下圣安。”
孟冀没有反应,只是一味地饮酒。
女子起身,素手拨片,那琵琶声起,倒如她的声音一般清冷,还多带几分忧愁。
曲闭,余音绕梁,却只有赵芷一人鼓掌示好。
孟冀起身,端着一杯酒朝那女子走去,行至身前,将她面纱取下,笑中带了几分痞气:“修容可好?”
女子羽睫微闪,不见喜怒,照旧行礼:“妾身恭谢陛下赐恩。”
一旁的秦淑妃与谢昭仪相视一看,均是低头不语。
孟珏看着那清冷柔弱的美人,又细细看了许久孟冀,眼眶微红,她直接起身离席,也不作任何解释。
赵芷看着,也走了下来,向着孟冀笑道:“贺陛下新得美人。”
孟冀肆意大笑,便搂着新册的顾修容离去了。
这皇帝即是早早离席,其他人自是没有留下的必要了,秦淑妃与谢昭仪起身向皇后行礼,也一同离去。
赵芷看诸人皆散,反而坐回了皇后的位子上,唤丝竹续弹,独自饮酒,不见方才的喜悦之色。
孟冀带着顾修容回到皇帝所居的金銮殿,让下人退下,才松开了手,虽还笑着,但眉眼间却见怒色:“你如今唤什么?”
顾修容坐下,给自己与孟冀各倒了一杯茶,反而极为淡然:“顾安之。既来之则安之。”
“还是赵胜蓝适合你。”孟冀瞧她不气,便安心下来多了几分玩笑的心思,“思言可知此事?”
“本是不知,但既然陛下是强娶嫂子的昏君,这等私隐怕是很快就要传遍街巷了。他们以吾父母性命为要挟,我不得不从。”顾安之也就是赵胜蓝喝了一口热茶,瞥了眼不急不躁的孟冀,“此番你如何应对?”
孟冀看着她,为她将茶添满:“你也瞧见方才阿珏那气冲冲的模样了,思言与她一样沉不住气,不日自是要找借口回京来找朕对峙了。亲王非召不得回京,朕予他一点方便,到时候再演出大戏便是了。”
“陛下。”顾安之叹口气,却非常肯定道,“思言不会误会你。”
晋王孟昭正妃赵胜蓝“病死”,再以其他身份入宫为妃,旁人看了只会觉得他孟冀贪念美色,不顾兄弟情分,昏庸至极。更何况早些年孟冀,孟昭还有赵胜蓝关系颇好一事在京都不是私密,这种皇家兄弟为一女反目的事最受瞩目。
这番安排之下,晋王如何不与他翻脸?他这个兄弟向来耿直。
但此时听顾安之笃定的语气,孟冀便知道自己这个兄弟已经不是那个跟着皇兄屁股后面冲动任性的小孩了。
孟冀饮下那茶,有几分欣慰,但还是说道:“太后既然希望朕是孤家寡人与昏君一个,便随她心意又如何?”时至中秋,他的母亲却为他安排这么一份大礼,真是荒唐至极。
顾安之见他悲伤,却说不出安慰的话,起身道:“我去找找阿珏,她方才看着是要哭了。”
“记得晚上要回来。”孟冀嘱咐道。
顾安之点头,便走了出去。
孟珏坐在所居院内,她屏退了下人,瞧着院中一颗桃树,在此默默哭泣,她想着过往的许多事,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阿珏又哭鼻子了。”熟悉的温柔声音传来,孟珏回头见来人,朝她怀中扑去,哭得更大声了。
待到孟珏哭累了,她才控诉道:“蓝姐姐,皇兄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他怎么能够不顾你与二哥哥的情分做出这等事?二哥哥要是知道此事如何自处?!”
看到赵胜蓝更名改姓入宫她固然伤心,但更令她难过的是那个如春风和煦,如朝阳热忱的哥哥变得好陌生,她甚至已许久不曾与他说话了。难道真如母后所言一个人成了皇帝就会完全变了模样吗?
顾安之牵着孟珏的手,行至那棵盛大的桃树下,笑道:“这树竟然如此茂密了,阿珏如今怕是爬不上去了。”
顾安之的话引起了孟珏的回忆,幼时她与孟昭时常爬上去嬉闹,孟冀就在下面一边看书,一边替他们守着,待母后来了,通知一声,他俩就赶快溜下来。那日,顾安之入宫寻她,便在这树下看见了孟昭摘桃子,也因此铸就了一段缘分。
“蓝姐姐,你不生气吗?”孟珏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顾安之摇头:“我生气,但不是气陛下。”她看着孟珏红通通的双眸,却没法告知她真相,起码孟冀现在还没有能力与那位抗衡,孟珏知道的越少也就越安全,“阿珏,人长大了就会有许多不由己,你总会明白的。”
又是这样,孟珏自小便知孟冀与赵胜蓝都是聪明人,而她与孟昭是不聪明的,许多事孟冀与赵胜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却总和她说以后如何,把她当小孩子,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孟珏心下一沉,松开了顾安之的手:“蓝姐姐,以后我便只能唤你顾修容了吧。”
顾安之看她如此,心中有许多话却不能说,自己都如此,孟冀只会为难百倍,千倍。
想到这,她坚定了几分,于是屈身行礼:“妾深夜打扰,望殿下谅解。”言罢,顾安之离开了这偌大的院子。
孟珏听到这话,脸色惨白,看着顾安之离去的背影,却没有力气挽留了,只能任由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院外伺候的宫人瞧完了这一幕转身去了另一座宫殿。
“长公主似是十分难过。”那宫人朝着面前的主子大拜,将刚才看到的一一告知。
太后倚靠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轻笑一声。
身旁的贴身宫女将准备好的赏赐给下,便叫那人接着回去伺候。
待那宫人彻底离去,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