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阵,顺滑劲道浇头酥脆的鱼松面打底,甫一上桌,就收获了一致好评。
“我就说方才闻见的香是什么,原是这般讨巧的做法!”香烛店的老板吃得满嘴油光,拍着胸脯保证,“要我说,妹子你这面在临州城绝对是独门一绝,等来日名声打出去了,厅后巷的这些老伙计们,可就靠着你沾光了!”
宣幼青故作难为情状,道:“大哥莫说这样的话,小本生意,能糊口就不错了,哪还指着什么名声。”
香烛店老板一排桌子,神气道:“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别看咱们厅后巷名不见经传,可有着最要紧的一项优势你还没瞧见呢!”
“大哥的意思是……?”
“嗐,你想想,咱们这条街,叫什么名头?”
年岁稍大一些的那位厨娘要内敛些,嗫嚅着道:“就是厅后巷啊。”
香烛铺的老板来了劲儿:“我且问你,这‘厅’,是何厅?”
“官家……官家的坐粮厅。”
“那不就对了嘛!”香烛铺的老板一拍手,“古人有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厅后巷背靠官家地界儿,吃的就是这一口便利的嘛!”
宣幼青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香烛铺的老板肥短的指头一扬,冲着码头的方向,激昂道:“这大运河什么来头,咱们大晅的命脉不为过,每年多少皇粮米面从南边运来,都从咱这儿入的仓!旁处那些都是成不了气候的小打小闹!咱们临州城的可是皇仓!国仓!漕船入临州,官衙门里头那是忙得人仰马翻,厅前长街道码头那一段路隔三差五堵上一回,少不得要从咱们厅后巷走呢!”
宣幼青敏锐地抓住关键,问道:“连官老爷也会从此处走?”
一旁的老板搭腔:“那可不,就算咱们坐粮厅厅丞大人的马车,我也在此处瞧见过好几回呢!”
宣幼青轻轻抚了抚心口:“这样大的官儿,我们姐妹的摊子支在外头,会不会冲撞的大人们啊!”
香烛铺老板大手一挥:“不碍事,这几日妹子你就勤快些,多往门口坐坐,官家的马车咱们都熟,指给你认过几回,就都记住啦!”
招待好一周的四邻之后,厅后巷被缓缓下沉的日头镀上了薄薄的金色。
宣幼青闭了门,到后厨一起搭手收拾,正干得起劲的锦娘说什么都不远再让她出力了。
“宣家妹子,要是再麻烦你,我就说不过去了。”她手上擦抹的动作不停,额头虽累出了薄汗,却掩不住面上的欢愉之情,“老板娘远在淮州,我男人出事之后还惦记着我们母子,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没想到还专门劳动妹子你来教我手艺,你就是我们家的贵人,可不能累着了!”
宣幼青此行出门,并未交代自己的身份。眼前锦娘的男人从前也在水上讨生活,她还在船上摇橹做生意的时候受过人家恩惠,后来她靠酒楼发了家,再想报答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前月才打听到孤儿寡母回了临州城娘家日子艰难,正好她此行北上,便在这处择了一间铺面。
教习手艺是真,伺机探查坐粮厅的机会也不能白白浪费。
她琢磨者白日临街老板们所说的话,对锦娘道:“锦娘,今日街坊邻居的评价你也听见了,我可没唬你吧?”
锦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都是姑娘教得好。”
“但做生意光靠口味一项还不够,揽客的功夫好了,那才是锦上添花。”
锦娘抿了抿唇,她自知没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往前总躲在自家男人背后过日子,时日一长,出门同外人说话总是怯怯的,今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同街坊搭上话,还险些结巴。
宣幼青看出她的为难,安慰道:“出门在外张嘴吃饭,这两日我多陪你在门口站站,多练练便成了。”
锦娘一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那般,狠狠点了点头。
面馆才试着开张,头几日算不得忙,宣幼青得空就捏着一把瓜子在厅后巷闲逛,美其名曰是给锦娘独自锻炼的机会,实则同街边掌柜们眼熟留意这坐粮厅官员的马车去了。
之前派詹亮去蹲守了好几日,可坐粮厅戒备森严,官署占地又颇大,官员们的马车直直进到内,等下车的时候只能望见一个黑点儿,全然瞧不出哪个是他们要寻的孙元卓。
于是便退而求其次从厅后巷入手。
但是厅后巷这头的蹲守,也并非那般顺利。
一来沿运河北上的漕队还未大批量的抵达,香烛铺老板所说隔三差五查堵上一回的厅前长街眼下还四通八达,她鼓着眼仔仔细细盯了两天稍,路过官吏家马车看了也不少,可偏偏就是没有那位孙师爷,不,应当说是孙厅丞的。
这日她捏了炒货铺新称的话梅瓜子,扎到了厅后巷为数不多的几位老板娘圈子里,边话着家常便跟着认马车。
“唉瞧瞧瞧瞧,那几辆保准是赶着去坐粮厅应卯的。”
宣幼青应声而望,哪一辆都不似前日所说的坐粮厅统一样式,心下有些疑惑。
“坐粮厅的大人们城中各有住处,除了漕粮入仓那几日夜里值守,平日都是要回自家宅子的,这时候妹子你可就不能只盯着坐粮厅公用的马车了!”身旁的老板娘磕完手里的瓜子,噗噗两下拍得手心干净,给宣幼青指了指马车檐前寸许大的一块铜扣,上头扭结花纹各有不同。
“坐粮厅下头又并管了两个国仓的监督署,衙门门房那些人,哪认得那么多,全靠这个!”
宣幼青这才得了法门,默默在心头描记着。
几辆马车从巷头而来,不急不缓驶过厅后巷,宣幼青身边的老板娘们忽然激越起来。
“诺,妹子快瞧,这不就碰上了么!这就是厅丞大人的马车!”
宣幼青凝神,一笔一划将那个铜钮印的纹路烙在心头,而后还不忘往巷尾面馆摊子处支望一眼,看了看自家的桌子有没有在外头挡了路。
转头间身边泛起了老板娘们疑惑的言语:“说起来也怪了,今日没听说厅前长街堵了不过人啊,怎的大人挑此处走了?”
她们低掩着嗓子,忽的发现紧随其后又驶来一辆马车,其上黄铜纽印簇新,是未见过的全新样式。
“这是坐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