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悄然爬上山头,清风无声。
陆佑点燃篝火,欧阳文站在另一侧,二人中间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
“食肆之事,得跑一趟官府。既然你已脱险,我便先下山去了。山上这些人,你作何打算?”陆佑注视着火光,认真问道。
“现在死了两个人,依你所言,食肆也可能是他们的地盘,确实不好办。”欧阳文往他的方向挪了挪,“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陆佑看向她,点点头。
欧阳文将自己的盘算一一说出。
陆佑听完后,思量半晌:“确定他们会信你吗?”
“赌一把。这已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欧阳文俏皮一笑。
陆佑转头继续看着那火:“那就按你说的办。但这些人对你不怀好意,你要小心提防。如果遇到危险……”
“遇到危险怎么办?”欧阳文嬉皮笑脸的,半点也不见紧张。
陆佑迟疑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只和食指差不多长的木哨,丢到欧阳文手中。
“遇到危险就吹响这木哨,我会找到你的。”
欧阳文见好就收,听话地收起木哨,心里却十分质疑它的实用性。陆佑又不是顺风耳,若不在几百米的范围内,他如何能听到木哨声?
不过这毕竟是陆佑的一番心意,虽然心里吐槽,面子还是得给足。
“多谢陆将军!小女子的性命可就托将军护佑了。”
陆佑越想越不对劲。他分明是为了杀她而来,怎么现在倒要护着她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从前见过我长兄吗?”陆佑忽问了一句。
“没见过啊。”欧阳文脱口而出。
“那为何要嫁他?”
这是陆佑第二次提起这件事,欧阳文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是过不去的。
既然他要个答案,那就给他一个答案。
欧阳文笑眯眯说道:“人生于世,总想着有所依傍。女子嘛,无非就是寻个好归宿,谁不想嫁高门大户?陆家不就是盛都闺阁女子们一心想要嫁入的高门吗?”
虚言妄语。
陆佑半个字都没信,却还是接着问:“所以你是想嫁进陆府?至于嫁的人是谁,你并不在意?”
“正是。”
“那若是我次兄呢?”
怎么又来个哥哥?真得抽空好好研究一下陆佑的家谱。
“陆将军莫要误会。我或许原本是存着嫁高门的心思,但如今却不这么想了。”
“为何?”
欧阳文望向他的眼眸,一字一顿道:“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木柴烧得噼啪作响,火焰弱了几分,陆佑赶紧添上柴,没有去接欧阳文的话。她那一张嘴实在太能说,也太会作假,信不得。
片刻后,他驾马下山。
见陆佑已离去,欧阳文赶紧又把那伙儿盗墓贼一个个踢了出来,给他们讲述新的记忆。
“牛力派下山的两名盗墓贼,原计划是要下毒害死我夫君,人却迟迟未归。墓穴被封后,牛力欲下药行不轨之举,结果药对我无效。我把你们所有人都揍了一顿,你们都晕过去了。”
话一说完,欧阳文便开始对着众人拳打脚踢。尤其是牛力,脸上被狠狠踹了几脚。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众人一一清醒过来。欧阳文坐在火堆旁,脚边是自己准备好的一堆假金子。
见到欧阳文时,众人不再如先前那般面露垂涎之色,而是躲得远远的。可见那致幻剂当真是起效果了。
刘兴的白衣也被欧阳文踹得脏兮兮的,却不敢发怒。他赔笑着:“阿文妹子,今日这事是牛力的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绝不姑息。”
欧阳文一记眼刀瞟向牛力,牛力脸肿得高高的,抱着头躲避着她的视线。
“罢了,左右我也无事。但若是你们当中任何人敢再对我不敬,我便叫他横尸当场。”
众人齐齐道:“不敢了,不敢了。”
欧阳文一声冷笑,收了怒气:“刘舵主,我夫君迟迟未归,不知是否在城中出了岔子?我们还是下山去查查吧。”
牛力和其他盗墓者心虚地不敢吱声,刘兴却不知他们还有暗害陆佑的计划。
“是得去看看。”刘兴犹豫着看向那堆金子,“可我们若是离去,这些金子无人看管……”
欧阳文提议道:“这些金块都刻着前朝的印记,若是带着招摇过市,只怕会惹人怀疑,得先熔了它。靠我们几个肯定是不行的,不如先找个地方埋起来,回舵中召集人马来熔金。”
刘兴认可地点点头:“有理。”
众人忙活一个多时辰,将那些金块寻了个地方埋入土中。也有那不听话的想私藏金块,都被欧阳文发现,又打了一顿。欧阳文俨然成了这群人的首领,没人再敢忤逆她。
子夜,欧阳文急急领着五人下了山。她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其余人都只敢默默跟着。
夜色朦胧,行了大半路程,一阵嘈杂声从远处传来,欧阳文示意众人到路旁草丛中躲避。一支官府的队伍疾驰而过。
众人带着疑惑继续前行,天微微亮时才抵达石州城门外。一群挑着新鲜蔬菜的小贩,围在官府告示栏前,议论着什么。
刘兴混进老百姓中,走到告示栏前看了一番,迅速撤了回来。
牛力见他神情凝重、面色惨白,急切问道:“舵主,出什么事了?”
“快走,到僻静处再说。”刘兴带着众人走出十里外。
“刘舵主,那告示上说的什么?和他们昨日下山有关?”欧阳文问道。
刘兴双眼通红:“昨日下山其中一人叛变,投了官府,你夫君和另一人已丧命。”
欧阳文假装震惊,晃了晃身子。
牛力却是真的震惊和疑惑,他只想杀了那汉子,怎么还有人叛变了?
刘兴声音颤抖继续说道:“夜里那伙官兵是去山上抓捕我们的,城门口贴了我们的画像,官府还派了人去围剿分舵。”
“什么?!”众人齐声惊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