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禾端来热茶,送到谢长恭手上,轻笑道:“长睿是太后的侄孙,是一家人。太后又慈爱宽宏,定是不想追究这事了。”
谢府众人皆暗自嘲笑,她小户出来,不知皇家心思难测。
叶轻禾偷看谢长恭,见他没有不耐之色,继续道:“太后疼爱后辈,我们也该为她分忧。听长公主说,太后一直在头疼火晶案,在尚书房还留了论述题,让王爷公主各抒己见,出谋划策。”
叶轻禾看向韦氏。
韦氏会意,立刻接话:“家主若能替太后在火晶案上谋划一二,长睿这事,说不定就不了了之了。”
谢长恭轻呷口茶,沉吟片刻后,道:“你们都下去,把端淑叫进来。”
书房外,韦氏握着叶轻禾的手,感激道:“轻禾,我替长睿和端淑谢谢你。”
叶轻禾与她客气一番后,趁机开口:“二叔母,我那枉死的丫鬟香芸,有个流落在外的妹妹,我想把她寻回来养在身边。”
韦氏笑道:“这是小事,你去寻便是。若要使银子,就跟账房说一声。”
半个时辰后,端淑从书房出来,急匆匆的赶回了宫里。
一个时辰后,她又回到别苑,进了谢长恭的书房。
端淑来了又走,走了又回,成了太后和谢长恭之间议事的传话筒,把她累得够呛。
最后一次,她从宫里带来了承诺的那一匣子金瓜子。
叶轻禾正在给谢长恭研磨。
“这是给表叔母的谢礼,请笑纳。”
端淑当着谢长恭的面,把金瓜子拿给了叶轻禾。
端淑:“表叔,太后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谁适合做火甲司的司长。”
谢长恭的目光在金瓜子和叶轻禾的身上游移,淡淡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多谢表叔赐教,端淑告辞了!”
端淑一脸得意的看了叶轻禾一眼,本公主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么!
谢长恭修长的手指捻起几颗金瓜子,放在手心把玩,等着叶轻禾自己开口解释。
整个招摇山都在谢长恭的监视之中,叶轻禾为钱财帮端淑之事,他早就知道了。
叶轻禾老实交代:“我想攒钱,买个丫鬟。”
谢长恭将金瓜子放回匣子里:“若是不够,可来找我。”
叶轻禾怔怔的点了点头。
冷血的谢长恭,什么时候爱管闲事了。
三日之后,太后突然下令,在市舶司下,新设立一个火甲司,专辖火晶和偃甲的贸易。
火晶走私屡禁不止,无数人前仆后继,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做这个买卖,只因这其中的利益太过巨大。
此事宜疏不宜堵,与其让走私贩子挣钱,不如重启火晶矿洞,由官方来买卖。
偃甲售卖合法,在西海上漂着的前朝流民有了挣钱的正经营生,也就没心思造反了。
火晶和偃甲贸易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用不了多久,国库空虚的问题也能解决。
邺朝百姓喜爱偃甲者甚众,法令一颁布,就得到了百姓们的拥戴。
朝野内外,都称赞谢长恭足智多谋。
火甲司设立大局已定,满朝勋贵都盯上了火甲司司长这个肥差。
一时之间,长信宫的门槛都快踏破,太后不厌其烦,直接紧闭宫门,谁也不见。
翌日,太后颁下懿旨,由谢丰白担任火甲司司长。
满朝哗然,但无人敢反驳。
谢丰白在京都是数一数二的偃甲玩家,对偃甲知之甚详。
他又是太后的侄女婿,以后拿了好处,大头得孝敬太后。
反对他,就是反对太后。
谢丰白封了官,甚是欢喜,在谢府大宴宾客。还亲自来了趟别苑,把谢长恭接回谢府一起庆祝。
谢长恭容光焕发的,出现在了谢府的宴会上。
宴会主人是谢丰白,众宾客却围着谢长恭,尽极阿谀奉承。
大家都心知肚明,病退隐居了半年的中书令,要正式回归了。
大邺朝堂,又将是他的天下。
今日谢府的女主角是韦氏,叶轻禾不想抢她的风头,称病没有去宴会。
她赖在谢长垣的院子里,要吃鸭脖子。
端淑买来全京都各种口味的鸭脖子,可没有一家,比得上谢长垣卤的。
谢长垣在院子里支了个书案,正在提笔作画。
他画的,是开得正盛的茉莉。
画纸上的茉莉已初具轮廓,与花盆中的茉莉花十分相似,他还是个写实派。
“垣公子,你可会画人?”
叶轻禾心念一动,问道。
谢长垣点头:“会。”
叶轻禾端了把椅子,坐到茉莉花旁:“把我也画进去。”
“好!”
谢长垣无奈一笑。
他拿着笔在空中比划,寻找最合适的构图角度。
“往后面坐一些。”
“头发乱了。”
“脸不要离花太近。”
“……”
一番严格要求后,谢长垣终于满意。
他的笔来正准备落下,最后一刻又迟疑了。
他摘下一朵茉莉花,插在了叶轻禾的鬓边,又伸出手指,将她脸上的碎发捋到耳后。
“不要动,这个样子最好。”
他回到书案旁,下笔如飞,很快就画好了。
叶轻禾见到画中栩栩如生的自己,欢喜不已:“垣公子,你真是个宝藏男孩。”
寻找秀奴儿的法子,有了。
谢长恭回到听风阁,正好看见谢长垣为叶轻禾簪花捋发。
他的手指在水玉上勾画,两人靠在一起赏画的轮廓。
如若簪花捋发之人换成他,叶轻禾还会笑得这般开怀么?
翌日,端淑一早送来帖子,答谢谢长恭替她答题,邀请他们夫妇去英山泡泉。
英山山泉有疗养之效,正适合谢长恭久病之后调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