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一族,回兰骁勇善战,与大周交战多年,如今归顺又能尊大周多久?这是陛下的心病。”
“家父镇守北方手握重权,难道陛下不曾担心家父吗?”
沈凌这话说得直白,面上看起来不显慌张,实际上心里却也在发颤——她这是在赌。
她无视宏元帝愈发锐利的目光,继续道:“沈家百年世族,虽子嗣单薄却声望颇高。十五年前,家父曾承诺陛下,沈家此后一代只入朝一人,陛下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
沈凌暗自缓了口气,“妾是女子,如若妾入朝,所得一切便均仰赖陛下垂恩,大周没有女将,妾也不可能承继家父爵位,陛下顺势收回沈家兵权便名正言顺。此外,只要妾在这里一日,家父便会替陛下好好守住北境。”
她思量一番后又道:“陛下多年忙于肃清朝堂,如今看起来是无风无浪,可背地里有多少阴谋诡计陛下也未必知晓,妾可以为陛下做些您想要的。”
“朕想要的?”
“比如大理寺、御史台、刑部都做不了的事。”沈凌意有所指道:“陛下,妾愿做您的刀。”
满室寂静,宏元帝看了她许久,忽地轻笑出声,他轻轻摇头,“说了这么多,那你想要什么?”
沈凌顿了顿,随后叩首相拜。
“妾想保沈家不赴傅家后尘。”
“傅家后尘?”宏元帝笑容微收,手中册子猛然掷下砸在沈凌身侧,李公公瞬时跪在地上,宏元帝声音冷厉面色阴沉,“你不过十四,这些话谁教你的?”
“无人。”沈凌闭了闭眼,冷静道:“傅家满门抄斩,沈家不愿,傅家谋叛,沈家不会。”
“妾只求沈家平安。”沈凌像是忘了礼数一般,抬头直视座上天子,“只妾一人便可将沈家牢牢握住,陛下难道不愿?”
宏元帝紧盯沈凌一字不言,也未曾降罪她僭越,屋内再次陷入死寂。半晌后宏元帝忽地放声大笑,“沈毅有个好女儿。”
“你叫沈凌,可对?”
“是。”
宏元帝起身走下,停步在沈凌身边,沉声道:“蓬莱殿一切不变,你便在此住下。宫正司主官空悬,待你做到宫正,朕亲封你入四品。”
宫正司属内宫六局一司,宫正则是宫正司的最高级女官。大周女官皆服侍内宫,最高品级也不过五品,除去曾经的傅南宁之外,从未有人高过五品。五品之上只有后妃,傅南宁就是以后妃之名女官之身入的朝堂,她那时是四品,宏元帝如今这意思便是允了。
“喏。”
李公公擦了擦头上的汗,对着沈凌虚虚行了一礼,赶忙跟着宏元帝远去。
沈凌松了身子跪在地上,闭着眼睛长舒一口气。
那厢空青急忙跑过来,扶起沈凌问道:“小姐,可成了?”
她在殿外等候多时,也不敢凑过去听墙角,如今见着人走了才敢进来。
沈凌点点头,“陛下让我去宫正司,待做到宫正,他就封我入四品。”
“谢天谢地,成了便好。”空青宽了心,将沈凌扶到塌上,“那这里?”
“过会儿你去告诉蒲若姑姑,蓬莱殿一应如旧,此后我们便住在这。”
“喏。”空青应下,转身欲出去,想到件事却又回头问道:“照理说明日要去见皇后,公主也在,小姐可需备些东西?”
“不必,年节将至,蓬莱殿的东西都得避讳点,公主只是爱闹,索性多在那留一会儿便是。”
“喏。”空青依言退下。
沈凌对着暖炉烛火,从侧案上抽出一本书,细细读着。半晌,外面却传来不小的声响,沈凌抬头便见蒲若一脸愁相走进来,空青似乎叹了口气,摇摇头看着里面,最终站在门口守着未曾跟着进来。
蒲若寸步未停,径直跪在沈凌面前,“方才空青与奴婢都说了,蓬莱殿自是留得小姐的,只是……”
“贵妃在宫里过得如何,小姐您总是知道的,如今,您又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