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
“姑娘何必如此?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沈凌有些无奈。
腊月抬头对上沈凌视线,眼框似乎泛起了红,“大人可记得当年的万都傅家?”
沈凌闻言一顿,她轻轻点头,“自然记得。”
“傅家因叛国之罪触怒陛下,全族问斩,大人必然知晓。”腊月顿了顿,又道:“依大周律法,傅家与柳家同罪,傅家并不至于满门抄斩。只是当时西南战事才止,奉怀太子病逝,陛下才下了重手。”
“是。”沈凌应道。
当年图伦挑起战争,奉怀太子陈灏带兵出征,本欲与平南王合力包夹图伦,不想太子妃傅南宁被俘,太子受制于人。最终傅南宁为国自刎,太子虽收复疆土却永失所爱,几番忧思抑郁,回朝后不多久便也去了。
太子是宏元帝与先皇后唯一的子嗣,宏元帝那些年因为四处征战,几度冷落先皇后,后来先皇后病逝,宏元帝心痛不已,便将所有情感寄托都给了太子,不想最终太子竟也英年早逝。
便是在奉怀太子去后,一人状告傅家叛国,宏元帝丧子之痛还未过,一时怒上心头,便将傅家满门抄斩,此后更是因为傅家起了诸多疑心。后来那几年,几位势头正盛的皇子贬得贬、杀得杀,世家门族几番波折坎坷,到如今已再不似从前风光。
这段风雨史,大周世族中几人能忘?
只是腊月提及此事又是为何?她相求之事,竟与傅家有关吗?
腊月向沈凌一拜,一字一句道:“傅家世代忠君忠国,傅相在朝兢兢业业从未有叛国之心,南御史更是为国自刎疆场,怎会有叛国之事?腊月在此求大人重查当年傅家谋反之案,为傅家平反。”
她话音一落,满院寂静,晨风掠过长门绕开小径吹入其中,掠起远处卷帘隐隐作响,却无人被惊动。
沈凌默然许久,只盯着腊月看,空青眼神来回转,手中新拿出的绢帕绕了几绕都没敢开口。
最终还是沈凌先出声:“你是傅家人?”
“是。”腊月抬头,掷地有声道:“傅相傅北固,正是家父。”
“为何找我?你要知道,若是我呈递给陛下,你也难逃一死,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昔年文傅武沈两家相交甚好,卫国公与家父更是多年知己,”腊月顿了顿,闭上眼睛缓出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呈递给沈凌,“傅家之事,我只能求大人。”
沈凌盯着那玉佩又沉默片刻,须臾问道:“你怎知傅家是冤枉的?傅家满门抄斩时,你不过几月大,又怎么担保傅相未曾做过那些事?若傅家真与图伦勾结,你这所谓的平反又有何意义?”
“我虽未曾在傅家多久,可送我出来养我数年的管家临死前曾再三叮嘱我,他说傅家有冤,家父从未有一丝叛国之心,与图伦人从无往来,要我千万记得傅家清白。”话及此处,腊月声音已有些哽咽,“大人,我不信那状告。”
“我要为父亲平反,为傅家正名。”
“我可以答应你。”沈凌低叹一声,她收下那玉佩只手扶起腊月,“不过腊月,有件事你须得知道。”
“傅家与图伦确有往来,此事确凿无疑。”
“大人何出此言?”腊月惊道。
沈凌引着她坐在桌边,随后缓声开口:“方才去柳云峰的书房,我们在其中不只找到了柳云峰的罪证,还找到了傅家与柳家、与图伦的往来信件。那些可以证明,傅家的确有人在与图伦联系,傅家并非全然无辜。”
腊月闻言一愣,俄而眸光微垂,神色露出些迷惘,她不禁揪紧了手中衣袖。
沈凌又道:“不过,你父亲或许并没有参与其中。”
“那些信都是朝堂动向,真正涉及到内部决定的少之又少。”沈凌抬眸望她,耐心道:“你若确信傅相有冤,我可以为你查,但此事已相隔多年,背后真相如何我们都不知晓,你要做好准备。”
“此外,我如今还是陛下名义上的妃子,除非陛下派遣,否则便不能出宫,你或许要等许久。”
腊月沉思许久,最终回道:“不论多久,我愿等。即使查到最后傅家并无冤屈,我也不悔。”
“我只求一个真相。”
沈凌轻声叹息,无奈摇头,“好。”
“柳府之事今日便可了结,我还有些事要办,需在路上再缓几日,待我办完事,你便随我一同回万都。”
“好。”腊月激动道,她话音才落却面露迟疑,须臾又道:“大人,我能看一看那些信吗?”
她不是不信沈凌,只是终归想自己亲眼看看。
“世子只会查抄柳家,傅家之事已过去多年,那些信无关紧要,过会儿你去送发卖书时一道拿来便是。”
“多谢大人,腊月感激不尽。”腊月起身又是一拜。
沈凌承过她这一拜,随后将人扶起,“若没那些事,或许你我也会一同长大,只是苦了你沦落在此多年。”
“只要能平反,我受再多苦都不算什么。”腊月展露笑颜,眉间忧愁散开,泪盈盈的眼都带上了喜悦。她瞧过外面天色,起身温声道:“时候不早,我去西院找方姐姐,大人稍等。”
沈凌点了点头放人离去。
腊月走远后,空青这才敢出声,她忧愁道:“小姐,奉怀太子还有傅家之事是陛下的大忌,我们自身都难保,您与她也没什么交情,又为何要答应她?”
沈凌轻轻摇头,拿出方才收下的玉佩递给空青,“这玉佩是父亲的。”
“傅沈两家是世交,父亲这些年虽因着傅家备受猜忌,可却从未有过怨言,他若知晓也会答允的。”沈凌眸光轻垂,“她拿着玉佩来,就是要我看在傅沈两家的交情还有父亲与傅相的交情上帮她。”
“沈家虽然不复当年,可这情谊到底还是在的,只是暗中查一查,不捅到陛下面前就是了。”
“只要我没有谋反僭越之心,陛下不会动我。”沈凌平静出口,“查这种东西,除了你们这些我身边的人,旁人又不知,难不成你们还会告到陛下那?”
“我们当然不会啊!”空青撇了撇嘴,坐在沈凌身边只手托在脸侧,“唉,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