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麻沸散一类的,这样的时节受了伤,怕是要好好熬一番了,我说的对吗,陆少府?”
“对,对,大人说的对。”陆立免扯了扯袖子,维持着笑容应下,转而挥了挥手肃声道:“带下去杖八十。”
“大人!”夫妇二人彻底慌了,连带着小儿子也趴在了地上,最终被人拖了下去。
解决了他们,沈凌视线投向李显庆。
正值此时,双全拿了页纸挤过人群迈步而入,径直到了沈凌跟前,他躬身道:“姑娘,这是李显庆部分罪状,时间受限,属下只找了这么点,但足够定罪了。”
“多谢。”沈凌拿起那纸快速扫视,“李显庆,宏元三十七年春,纵子伤人却以权压法,致使一户人家家破人亡。宏元三十九年旱灾后收成不好,你却枉顾君命征收高税,又为了镇压百姓打伤七人。”
“倒是功绩累累啊李大人。”沈凌讽刺道,“天子脚下这等猖狂,你还真是不怕死。”
只是沈凌想不通,李显庆不过是七品县令,如何能这般胆大妄为?
像是知她疑惑,在旁坐了许久一直默不作声的段风辞插话道:“李暮若是知道自家出了这么个货色,又恰好撞上了庞沁,不知道是不是该去沈府赔礼道歉啊。”
沈凌一愣,这人与李公公有关?
“不不不,这……这与李公公无关!”李显庆听了这话急忙撇清关系,“是我一人所为,与李公公无关,有什么都冲我来!”
“这可是你说的。”沈凌偏头看向陆立免,“记册,应县县令李显庆,任职八年期间科举作假、欺压百姓、违逆上命、欺辱上官,今着人查收李家家产尽数充公,彻查近年科举作假之人,任职者一律革职查办,无官者尽数取消功名,永不准再考。”
“至于你,暂时收监,春后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李显庆瞪大了眼睛,实在没想到沈凌居然这样判他,他着急忙慌开口:“你!你不能杀我!七品也是朝廷命官,你无权杀我!我,我——”
“本官是陛下亲封的二品修仪,执掌戒令、纠禁之事,查你一个七品县令有何不可?”沈凌平静盯着他,只手拿出腰间令牌,“认识吗?”
“不认识也不打紧,陛下既给了本官手令,本官就有权先斩后奏。”她将令牌收回,肃声道:“你违反数条律例,若非无人状告,你早该被砍了不知多少次,如今就是李暮在,他也救不了你。你,本官杀定了。”
“陆立免,拖下去。”
“继任县令的人选,留待陛下圣裁,在此之前,这里就交由陆少府管。”沈凌顿了顿,又道:“还有,李显庆任职八年为非作歹,陆立免知情不报,罚俸一年贬职一级。”
沈凌撑着桌子站起身,步至陆立免身侧才道:“聪明劲别用在不该用的地方,若有再犯,陆家也救不了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陆立免心下冒汗。
他上任时间虽不长,对李显庆的作风却也还算了解,寻常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些于他也算不得什么事。
李显庆因为陆家给他几分面子,但他并非陆家嫡系,只是隔了不知道多少层的远亲,有幸与陆家有些来往,却也不能打着本家旗号招摇,犯不着为了那些事去得罪李公公。
如今被这位查了,他两头都吃罪不起,也只能自认倒霉。
马车中,沈凌掀开庞沁衣袖,入目便是一臂的伤痕,她不禁眉头紧锁。
“忍着点。”沈凌拿起一旁的药点在庞沁伤口处,“这次认清了?”
“认清了。”庞沁强忍着痛,声音依然哑着,“大人,我听空青说了,你还病着,怪不得方才看你脸色不好,是我的错,才让你——”
沈凌没等她说完便开口打断她,“庞沁,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我来这也算是办了件正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是。”庞沁眸光低敛,许久后,她低声道:“大人,我不愿再与他们有关,能否请大人赐名,替我断了这关系。”
沈凌一怔,俄而唇角微弯,她温声道:“好啊。”
“听好了,你叫庞沁。”沈凌平和出声,“庞是屋下龙,沁是水映心,人灵为龙,上善若水,你不是应县庞家卖出去的小宫女,而是沈府的庞沁,如何?”
庞沁呆怔在原地,忽而嘴角扬起浅笑,她点了点头应道:“好,好名字。”
沈凌轻笑,将上完药的袖子拉下,又将被子盖在庞沁身上,“条件简陋了些,你且睡一觉,回了府上再找孟大夫重新开药。”
“是。”庞沁低声应道。
她被捆了几日,身上又冷又疼,好容易才得了这样安稳的环境,在这温暖之中,便格外的犯困。
沈凌无声看她闭上眼,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