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段风辞告假,而后才低声问道:“太子殿下为何也跟着一起来了?”
齐示是太子的人,宏元帝对此自然知晓,这种时候,陈淮一同去反而是让韩兴他们不好办,宏元帝既要她去看,就不该让陈淮跟着一起才是。
李暮视线不住飘,扫过前方未曾开口的陈淮后,压着声音应道:“殿下是自己跟着来的,陛下说了,此事与殿下无关。”
既然与他无关,就是要陈淮撇清关系了。
沈凌了然点了点头,正过身子思绪尚未停,便听到前方之人忽然开了口。
“沈大人与世子感情似乎好得很,如今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看来坊间传闻不假。”
什么?
沈凌几乎以为自己听岔了。
自那日段风辞抱着她出了宫,他二人之事便已人尽皆知,所谓的坊间传闻,再怎样也不过就是夸大了些许,可也算是事实,却不知陈淮今日怎么忽然说这话?
她斟酌一番后道:“臣倒不知是何传闻,不过传闻或有夸大之处,世子待臣之心却的确不假。”
“沈大人到底是女儿身,女儿家的名誉自来最是要紧,还未出阁便与人搅在一起,似乎不合规矩。如你所说他是真心待你,可却要你遭受流言蜚语,沈大人,这真心可值得?”
虽然沈凌始终走在后方,看不到陈淮脸色,可他这不冷不淡的语气,还是让沈凌没来由的觉得有些陌生。
陈淮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庸碌无为、担不起事,虽说对着臣下也有摆太子架子的时候,却也并不常见,尤其在宫中更是少之又少,到了宏元帝面前,几乎是夹着尾巴仓皇度日,如今这样子,真是一点也不像往日的他。
而他话中句句暗讽段风辞,更让沈凌沉了心。
“殿下似乎对臣的私事颇为关心。”沈凌平视前方,未曾将目光分一缕给陈淮,像是全然不在乎,声音却不觉冷了下来,“殿下认为世子让臣遭受流言蜚语是不值得,那么不知依殿下之见,怎样才算是值得?”
陈淮似乎察觉了她的态度,迟疑了一下后却还是说道:“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去父母订媒还有君上之令,有了这些才算有名有分,而后明媒正娶,如此便为值得。”
“之后呢?”沈凌不紧不慢问着,“是否便该为之持家安宅,生儿育女?”
“自然。”陈淮眉间微皱目带疑惑。
嫁人成亲生儿育女,持家守宅相夫教子,天下女子历来如此,他不明白沈凌为何这样问。
看他神色,沈凌便大致能猜到陈淮心中所想,她心底不禁冷笑,面色却始终淡淡。
沈凌将视线移开,藏住心间不满语调平缓道:“殿下认为值得,殿下的做法也是如此,希望殿下对未来的太子妃亦能有此真心。”
陈淮没听到满意的回答,却不愿就此停话,追问道:“大人又是何看法?”
“臣与殿下意见有所不同,说出来恐是大逆之言,便不污殿下之耳了。”沈凌抬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大理寺,停下了脚步口气冷淡道:“多谢殿下对臣私事的关心,只是男女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值不值得,臣心中自有一杆秤。”
“大理寺到了,未免齐示之事牵连殿下,还请殿下止步,不要违背陛下旨意,臣告辞。”
话罢,她不管陈淮面色难看,顾自扬长而去。
这两尊大佛斗法,李暮跟了全程都没敢吭声,眼下见着沈凌抛下陈淮远去,李暮尴尬挤出个笑脸行了礼,也赶忙跟着人进了大理寺,徒留陈淮停在原地。
日光之下,陈淮孤身站了许久。透过重重日影,他抬目望着大理寺的门,思绪随风飘动,耳边一遍遍响起沈凌方才所说。
“值不值得,臣心中自有一杆秤。”
良久,春风拂面,连衣袍都被风拂起,一片安静中,陈淮忽然笑出了声,他低头看了看拇指上的扳指,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