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之罪。
可这都是齐示一面之词,他也不能拿这种事去问宏元帝,若是顾念着陈淮,以齐示此种作为,甚至抛妻都算不上。
韩兴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脑中乱成了一团麻。
他视线不经意瞟向一边,看到始终坐在右侧未曾开口的沈凌,他心间一动,问道:“沈大人,您在御前,可知道这齐示所言是否属实?”
沈凌顿了顿,还未开口,便听堂下齐示又说道:“草民曾听闻太子殿下提起,沈修仪为官断案最是公正,今日得见也算草民三生有幸。修仪服侍在御前,自然知晓草民所言不虚,还望修仪做主,还草民一个公正。”
沈凌眉间轻微挑了一下,淡淡看着齐示。
挑秦茗声话中差漏,又拿陈淮来压她,想借此免去欺君之罪,她倒不知该说这人聪明,还是说他胆大妄为了。
“你若无罪,修仪大人自会还你清白,搬太子殿下作甚。”
沈凌眉间又是一挑循声望去,便见走了一趟的赵玄霜,连同被她派去了杏园关宴的空青一同走了进来。
方才出声的便是赵玄霜。
她与空青在外边也听到了齐示的话,眼下对人自是没好脸色,冷冷扫了齐示一眼,站到了沈凌身后。
韩兴见她来后礼都未行也不怪罪,低低咳了两声,“沈大人,这……”
沈凌手上轻敲桌板,不紧不慢道:“齐示所言属实,陛下的确未曾问他可有婚配,至于赐婚之事亦是无稽之谈——”
“你!”秦茗声一听便慌乱了,“你胡说!他怎么会没有?坊间都传开了,你们不是常说什么无风不起浪吗?若没有,怎会人尽皆知?”
“一定是你听他提到太子你就怕了是不是,你们为官唔——”她话未说完,衙卫见势不对早早上前将人嘴捂住,免去了一番骂语。
齐示听完沈凌的话,已是面露喜色,“廷尉大人,这下可以证实,草民的清白了吧?草民与这刁妇和离亦是出自感情不睦,大周律例上明确规定了,若两方感情耗尽便可和离,草民无罪啊!”
闻言,秦茗声挣扎的更厉害了,却始终没能挣脱开衙卫的束缚。
韩兴也是目光微疑,以为沈凌这是要替陈淮保下齐示的意思,一时拿不准也没有开口。
这厢,沈凌平静望了齐示一眼,继续说道:“只是,齐示从不做工也不卖字画,家中又贫寒,却每每有银钱供养生计,甚至比一般苦读之人要富足得多,查一查那银子来源便可知晓秦茗声所言不假。”
“如此,齐示抛妻之事属实,按律当杖五十并与妻和离,此事便有劳韩廷尉秉公处置。”
“至于你说的太子殿下,”沈凌视线投向秦茗声,“殿下的确曾欣赏齐示文才与之有所往来,此为惜才之心。然朝廷向来对忘恩负义之人所不耻,莫说殿下,陛下便不会再对这种人重用。”
“今日杏园关宴延误皆因齐示一人,便再多杖二十,而后便放他二人自行离去罢。”
她话说的不紧不慢,情绪始终平平,却听得齐示彻底慌乱了起来。
齐示连连摇头,心下又惊又惧,还带着一股无名的怒火。
不再重用各自离去,那便是要他离开朝堂了,可他分明才刚刚高中,探花使的风光尚未体验完全,便要因这等小事被人判罪,要他颜面何存,又要他此后如何为人处世?
凭什么?
齐示怒火忽然爆发了出来,他低沉着脸,阴测测道:“你凭什么?”
“我寒窗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要毁了我?凭什么?”此刻的齐示早已没了先前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满身怨气,连目光都像是淬了毒。
“你一介女流,出身高贵,太子和平南王世子都对你青睐有加,你靠着这些就能位及高官,轻而易举便可以坐在堂上对我指指点点,随意便可判定我的一生,而我不过出身微寒了些,我想往上走有什么错?”
“凭什么我这么多年努力,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你便要对我赶尽杀绝,便要抹去我所有前途,我是陛下钦点的探花使,你不能这样对我!”
韩兴本来还在斟酌,一时之间便忘了让人堵上他嘴,不想齐示这人如此大胆,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着沈凌大骂。他心下一慌,手头抖了两下,那手边茶水顿时洒了出来,顷刻便将他桌案打湿了一片,连同衣袍都乱成了一团。
韩兴却顾不上收拾自己面前的惨状,眼神示意了半天,才见那衙卫回过神来,急急捂住了齐示的嘴。
见到人不再说话,韩兴这才有工夫收拾自己一身湿乱。
他一边捡着茶叶一边悄悄瞄向沈凌,在一言不发看不出什么态度的沈凌和恼怒的齐示之间左看右看,愣是没想起来这是在他的地盘。
连带着前来围观的张之缘此刻亦是不敢出声,打量着沈凌神色,心下有些没底。
他不似三司中人,平日和沈凌来往并不多,也不知道沈凌平日行事如何。只是沈凌毕竟是宏元帝亲选之人,不论齐示话中几分真假,这样被人骂了一通面子上也挂不住。
他心里暗暗思忖着,觉得齐示怕是要被加刑了。
堂内一时寂静,一群人心里暗自想着,不知道接下来会是如何情形。
沈凌这个被骂的人却没那么多想法,她挥手拦住了身后一脸怒色的空青,站起身走下座位。
“凭我是二品官,我就能这样判你。”沈凌走近了他身前,继续道:“我是出身富贵不假,可我沈家世代为官,哪一代不是为国尽忠职守?”
“我父母镇守北境数十载非诏不还,几番生死,退回兰进犯不知多少次。而我为官之后所办诸事皆是依照大周律例处理,沈家受恩于民受命于天子,从来没有伤天害理欺压百姓,我亦从未做危及百姓之事,甚至查过不少贪官污吏,我担得起作为沈家人的责,对得起我拿的俸禄,我为何不能用我手中权力判你?”
接着,沈凌话锋一转:“至于你说的小事,陛下广开科举是为寻埋没于贫寒之籍的可用之才,要重用的也是品行端正的有才之人,你忘恩负义背弃旧妻,已然是犯了大错,陛下不用你有何不妥?”
“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