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婕妤？”素华站起身，秀眉微蹙，说道，“我知晓了。”
献玉已将人请进了前殿，她匆忙整理了一下衣着，便往那赶去，心下也忍不住生出几分疑惑。
素华对赫连婕妤了解并不深，只知道她出身高贵，是大朔的公主，永平一年，大朔在璟朝新帝登基之时趁机开战，但好在璟朝实力雄厚，可即便是这样，两方也是两败俱伤，永平二年，为停止战争，减少损失，双方各退一步，以和亲止战，大朔将本国公主赫连蕙送来和亲，而璟朝这边也送去了本朝的大公主，越之锦。
除去这些，素华可以说是对这位赫连婕妤一无所知。
快步走至前殿，她推开门，便瞧见一位穿着青裙罩紫衫的明艳女子倚在右手边的座椅上，手里拿着一盏热茶，朦胧的雾气映照之下的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花树堆雪，她注意到有人进来，一双凤眼微瞥，眼型狭长，眼尾微微挑起，勾出几分媚气和攻击性。
“赫连婕妤安。”素华福身行礼，姿态恭敬。
她双眸微抬，轻瞥了素华一眼，又低下头浅饮了一口手里的茶，轻启朱唇：“楼充依可在？”
“楼充依按惯例去拜见笠皇后，约莫要花上一盏茶的功夫，婕妤可要先回……”
她的话还未说完，赫连婕妤就摆了摆手，玉容漾起涟涟笑意：“我在这等着便是。”
“我最不缺的便是时间。”她娇媚一笑，一双凤目看向素华，声音轻柔：“你可是唤作素华？”
这位赫连婕妤竟连她的名字也知道，素华心下惊奇，面上不动声色，微微垂眸道：“是。”
“瞧你长相如此标致可人，正值芳龄，大好年华竟要全部葬送在这枯寂的宫城里。”她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美目轻扬，上下打量了素华一番，莞尔一笑，轻声说道。
“不如我为你寻一位俊俏的情郎，如何？”
素华的嘴不禁抽动了一番，抬头看了眼赫连婕妤身边候侍的那位宫婢，面色淡然，仿佛她刚刚只是随意说了句问候语一般，便知这位婕妤这样的话怕是没少说过。
“婕妤说笑了，素华得以侍奉楼充依，乃是天赐的福分，算不上葬送年华。”她恭谨地回答，挑不出一丝错处。
“真是无趣。”她撇了撇嘴，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地躺了回去，百般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茶盏。
可她实在又是个闲不住的人，不过安静了片刻，又开始找起别的乐子。
只见她唤了声“华婉”，候侍在身旁的宫婢便俯身凑了过去，她微微抬头，在耳边说了句什么。
“婕妤，您确定吗？”那位叫做“华婉”的宫婢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小心地看了素华一眼。
“这儿还有旁人呢。”
“怕什么，素华不会在意的。”她莞尔一笑，偏过头来看着她，柔声问道，“对罢？”
素华算是看明白了，这赫连婕妤便属于那种她最不擅长应对的类型，虽不明白她想要做甚，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婕妤尽兴便好，不必在意婢子。”
华婉略带同情地看了眼她，不知从哪掏出一本话本，便开始读了起来，其情感之丰沛，语调之轻快，简直令人惊叹。
如果她读的不是香艳话本，素华怕是已经忍不住拍掌叫绝了。
她虽早熟老成，却也到底尚未知人事，此刻听着那些淫词浪语，紧抿着唇，白玉般的脸庞已是绯红一片，只恨不得夺门而出。
赫连婕妤凤目微阖，看起来倒是十分陶醉。
素华如今倒是知道华婉为何颇得她喜爱了。
她从没觉得一盏茶的时间有这么难熬，以至于当她听见走廊传来的脚步声时，顿时长呼了口气，仿佛彻底活了过来。
赫连婕妤微微抬手，华婉的声音便停住了，素华轻快地踏出脚步，打开了殿门。
赫连婕妤微微抬眸，看着她一副脱离苦海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后便与踏进来的楼听晚对上了视线。
“楼充依安。”她仍是懒洋洋地说道。
“赫连婕妤安。”楼听晚看上去已得了消息，也不显出半分迟疑，微微福身行了个礼。
她轻步迈进殿内，坐到了左边的位子上。
素华也迈出步，端立在她的身后。
“妾不知婕妤要来云光殿，多有怠慢，万望担待。”楼听晚略带歉意地说道。
“你道劳什子的歉。”赫连婕妤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道，“我突然来访，你又怎能料到。”
楼听晚似是没想到传闻中的赫连婕妤竟如此善解人意，不由得松了口气，正想开口，却看见她好整以暇地看着身后的素华，笑道。
“若真想道歉，不如把你身后站着的那位宫婢送给我，如何？”
素华无奈地叹了口气。
楼听晚怔愣不已，片刻后才温声道：“婕妤说笑了，素华自我在青州时便陪在我身边，于我而言意义非凡，不是可以假手于人的物件。”
赫连婕妤看着她严肃的表情，便知晓她是认真的，长叹一口气，说道：“好罢。”
她摇了摇头，哀怨地看向素华，轻叹道：“真是可惜。”
素华低头垂眸，全当没看见。
因着刚刚她说出那样的话，哪怕只是逗趣，楼听晚的心情也差了不少，语气也直接了许多：“不知赫连婕妤此次来云光殿所为何事？”
她挑了挑眉，略带意外地看了眼楼听晚，目光又移向了身后的素华，莞尔一笑：“既然楼充依问了，那我也直说了。”
她身体微微向前倾，凤目微亮。
“我想……合作。”
素华和楼听晚皆是脸色一变，安静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你们很有野心，虽说我并不知道你们所求为何……权利，宠爱，亦或者是地位。”她勾起嘴角，一泓秋水剪瞳此刻显得格外清明，声若黄莺，“我猜这些都不是，对罢？”
“我可以为你们提供帮助，楼充依，你如此费尽心思讨好笠皇后，不过是为了多一份助力，如今，我也愿意帮你们，并尽我所能护着你们。”
素华与楼听晚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