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璟原以为这鼻血是她故意弄出来的,许是某种计策,所以抱着看戏的心态。
观察有半会儿,鲜血仍不断地从她捂住鼻子的指间滴下来,直到将他面前的池水染红,他这才觉得怪异。
“怎么止不住呢?”沐南心试图运气压住胸腔的热意,却发现作用不大。
她错愕的样子被十璟看在眼里:她是真的在流鼻血?!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松开她握住簪子的手,起身哗啦啦踏出浴池去拿案几上的毛巾。
等他刚刚拿起毛巾,身后蓦然带动一阵风,卷动案几上燃香的青烟。紧接着外边传来嘭的一声,门被撞开。
屋外一阵骚动后,有护卫冲进来,停在外间,问他是否无恙。
“无碍。”他一边回道,一边将毛巾放回案几,并吩咐他们不要去追。
等护卫离开,他才缓缓转回身。浴池早已空荡荡,唯有被血染红的池水证明刚才发生的事。
看着那一圈圈逐渐消退的涟漪,十璟失笑。
刚才明明可以用簪子交换她一缕发丝,只要施法收集她发丝内的灵息,并借助寻息术找到她的位置,就能查清她的身份。
他居然直接松开她的手,急着上来拿毛巾,却被她摆了一道。
她鼻血流得逼真,演技也十分精湛,真将他给蒙住了。
十璟低头看了眼胸前残留的血迹,抬手将胸前的血迹提取成一颗圆圆的血珠,再将池水中的血液提取出来。
所有的鲜血最终汇入一只一寸高的窄口琉璃瓶内,被他握在指间。
他将琉璃瓶晃了晃,血液在瓶内折射出亮红的光。如此足量的血液,即便她跑去十万八千里,他也能将人找到!
***
却说离开魔宫的沐南心,这辈子头一回跑得如此手忙脚乱。
一边奋力飞奔,一边还得捂住鼻子,并努力压住涌上鼻腔的气血,多少有些狼狈。
飞离有数十里,见后方始终没有追兵,她才放松下来。也才发现鼻血早已止住,胸腔那股莫名其妙的热意也不知不觉消散。
在山林寻一处空地后,她盘坐在地上。几番深呼吸沉静下来,开始调息运气。体内并无异常热度,也没有半点气血紊乱的迹象。
她将手掌贴在心口,胸腔那阵无法言语的澎湃也没有了。
回想这两日——
第一次察觉心里涌出莫名的热意,似乎是触碰虎狮的胸口时。
她那时还以为是虎狮为了抵抗她的攻势而蓄热,才令她体感异常。
第二次,就是方才触碰魔君的胸膛。
仅仅是脸颊碰到那里,就能明显地感觉到体内有股热量急速涌动。就像在胸间汇聚了一团火球,火球释放的热浪不断地冲击她心口。
有那么一刹那,心脏也跳得很重。仿佛有一个羊皮鼓在胸间咚咚地打着节奏,鼓声越大,气血就翻涌得愈加强烈。
气血冲得她热气十足,最终流出鼻血。
她着实纳闷,不就是碰到男人的胸而已,至于把自己弄得像个见色难耐的女人吗!
何况先前的虎狮不是个男人,那就是一头纯粹的雄兽,她的心窝热个什么劲呢?
“唉....”沐南心仰头长叹。
堂堂的仙门师尊,两日之内对着一魔一兽心潮澎湃,这张老脸当真是羞不起!
冷静下来,她回头往魔宫的方向看了眼,眉头怅然地拧着。
原本离找到天青提供的线索只差一步,却被突然出现的魔君打断。
她昨夜躲在通道时,扭头往里边瞄了两眼,依稀能看出那是一间龛室,里头有摆放灵牌的壁龛,壁龛的顶端燃有油灯,光亮正是从那儿发出的。
龛室的空间不如外面的洞窟大,室内并没有天青说的燃有红灯的梁柱,也不见红色的铜壁,就是一间凿出来用来祭拜先祖的屋子。
要么是十璟的话不真,要么就是地宫还有其他隐蔽的屋子。
但不管地宫内是否真能发现天青的线索,那里恐怕已被魔君设下重重防护,短时间内她去不得。
离开菇凉山多日,她都该暂先放下这事,回去再从长计议。
这般决定后,沐南心即刻动身。
她没直接离开魔域,而是先去了前两日待的那间山洞,那里还藏着十璟送给她的红玉髓。
那枚红玉髓既是他真心相赠,即便她不带走,也该原样还给他。
***
抵达山洞。
“明明藏在这儿啊。”沐南心将两指伸进缝隙深处,里头却是空的。
她抽出手,看着墙上的草灰,是她作为标记涂抹上去的,绝不可能认错。
难不成被人给拿了?
“你在找这个吗?”洞外蓦然响起熟悉稚嫩的童声。
沐南心扭头看去,果见十璟出现在洞口,正朝她走过来。
看着他手中正拎着那枚红玉髓,她诧异:“你怎么找到的?”
“你抹上了草灰,瞎子才看不见。”他口吻冷硬,几分置气。
等他走到身前,她笑着夸赞:“你眼神不错,我只往缝隙那儿抹了点草灰,就被你发现了。”
“我找你,你却不在,我本想在墙上留两句话给你,无意看见那层草灰。”十璟解释找到红玉髓的前因。
沐南心离开那日,他的确来找过她。只不过来确定她是否离开,以便规划去魔宫的时间。当他施法找到红玉髓的位置,却发现她居然将红玉髓塞在了山洞内。
想来那日他突然出现在山洞,令她开始对红玉髓有所提防。
沐南心点点头,正琢磨该怎么婉拒这枚红玉髓,就见他抿嘴冷眼,满脸写着:我不高兴!
她熟悉小孩的情绪起伏,送出的礼物被丢在洞里,不生气才怪。
“你没回魔宫?怎么又跑这儿来了?”她换个话题,顺势转移他的注意力。
十璟道:“问完话我再回。”
一个时辰前,他本打算任她离开,毕竟她的血在自己手里,日后找人也不难。可不知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