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偷偷潜入我屋中!”沐南心没好气。
“我可没有偷偷潜入,只不过先你一步,正大光明从前门走进来的。”他的解释在她听来就是无理的狡辩,继续盘问也是浪费口舌。
她索性转身将门打开:“我要就寝,劳烦你走两步,出门离开。”
十璟走到门口,侧身懒懒地倚在门框:“你在山谷与他谈话时,一直盯着他瞧,好看吗?”
这人原来在暗处观察了许久,还好意思说‘刚刚才到’。
瞧他嘴角微扬,笑得那么欠她的拳头……沐南心没由来生出一丝捉弄的念头,想看看他这笑脸会不会垮下来。
她也学着他微微一笑:“玄妙真人当然好看,起码比你好看。”
十璟的嘴角霎时就拉下来,一语不发地将她睇着。这才借着月光看出她双颊因饮酒而泛起淡淡的桃红,嘴唇也好似两瓣桃花,瞧着水润润的。
那日湖边的场景冷不防跃出脑海,她低身亲吻他的额头时,唇瓣的柔软和温度依稀记得....
十璟忙回过神,暗暗清了清喉咙,随口问道:“喝了不少酒?”
“你不是躲在暗处看见了吗?我总共喝了几杯,魔君可有仔细数过?”沐南心故意呛道。
他低头笑了笑,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你将大门敞开,就不怕有人发现你与魔族半夜在屋里密谋?”
沐南心莫名地看着他,这话什么意思?浪荡山的人都进屋歇息了,谁会大半夜跑来这偏僻的小院?
十璟忽抬手一挥,门板即刻被带上,屋内再度陷入昏暗。
“你有话就直说。”她隐隐觉得他方才话里有话。
“这屋里有佩兰香,你仔细闻闻。”说着,他左手生风,将屋内的气流卷动几番。
沐南心终于嗅到一丝飘入鼻端的香味——香气如兰,令人心神清醒,确实是佩兰香。
今日她一直待在院外,并未进屋,方才她刚刚进来,没有留意屋内有别样的香味。而佩兰原本就是一种被称为‘醒头草’的香料,有的人喜欢在屋中放置晒干的佩兰,这并不稀奇。
不过……
沐南心再仔细嗅了嗅,佩兰的香味更为清新,但屋内的香味有些浓郁,闻多几次甚至有一些饮过酒后的微醺感。
她抬右手,运风将屋内的气味自窗户驱散出去,只等周围空气恢复清新,才道:“刚才的气味掺杂了其他香料。”
“并非香料。”十璟道:“若我辨认无误,佩兰香掩盖的应该是回魂草燃烧的气味。”
听见回魂草,沐南心着实诧异。
她曾在冥界见过回魂草,就长在罗酆山的山脚,是冥府六天鬼神之一的泰煞用来熬制回魂丹的灵草,但她从没闻过此草燃烧的气味。
“回魂草是冥府为帮阳寿未尽之人还魂所用,在这儿烧它有何用?”
“回魂丹是给死人用的,但对活人而言,点燃还魂草却有另一种功效——迷魂失心,神识颠乱。”
这番解释令沐南心吃了一惊。
“我们可以慢慢聊,但浪荡山不宜久留。”十璟指了指旁边的窗户:“你若不想被浪荡山的人看见与我私下有接触,可以从那儿离开。”
说罢,他先行动身,待走到窗户旁,却不见她跟上。转身看去,她仍站在原地,正默默盯着他。
她恰好站在阴影中,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怎么不走?”他问。
沐南心平静地说:“且不说回魂草归六天鬼神所管,任何人都不能私自将其带离冥界。即便真的有人偷出来,我又如何确定刚才的佩兰香中掺杂的是回魂草燃烧的味道?”
不等他回答,她继续提出疑问:“魔族根本无法进入冥界,你是如何辨别回魂草的气味?又是如何得知回魂草点燃后的功效?而我这个曾与六天鬼神打过几次交道的仙官,却对此闻所未闻。”
问到这份上,十璟总算明白她为何犹豫未动。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静得可以听清屋外竹叶被夜风吹过的簌簌声。
沉默少刻,他缓步朝她走去:“你怀疑回魂草是我故意编造的?你认为我设计陷害浪荡山?”
他身形陡然一闪,瞬息站在她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迅速往前踏一步,将她困在门板前。
沐南心的视线中,他的身影仿佛一面黑压压的墙,正压迫十足地向自己倾倒。
“怎么不回答?”十璟反问:“你是觉得我太闲,专程跑来这儿跟你编故事?还是觉得我说谎陷害浪荡山可以得到什么天大的好处?”
即便他语调如常,她却能隐隐感觉到他的怒意正从周身涌出来,朝她张牙舞爪地逼近。
她稳了稳气息,仰起头:“你是魔族,浪荡山是仙门,我为何不能怀疑你企图挑拨离间?”
“你……”十璟一时语塞。
她清晰地听见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克制情绪。
忽然,他抓住她手腕,另一只手运风将门猛地撞开。嘭的一声,脆弱的门板被撞成两截。
沐南心扭动手腕,想要挣脱他的手掌,被他一句威胁给压制:“如果不希望我在这儿闹出什么大动静,你大可继续挣扎。”
今晚的事确实疑点重重,她也不确定玄妙真人是否暗中点燃了‘回魂草’,只好先随他离开。
***
二人飞离浪荡山,十璟却未松手,宽大的手掌就像铁钳一样将她的手腕牢牢握着。
她沉着脸:“已经离开了浪荡山,可以松手吗?”
他侧头淡淡瞥她一眼,又回头注视前方:“我会一直抓着,直到你相信我刚才的话。”
这下轮到她无语。
这哪里是掌管魔域的君王,这难道不是耍性子的小孩子?
他们本就是敌对双方,至少在双方还没坐下来和谈之前,仙、魔仍是对立的关系。
何况‘回魂草’暂时没有明确的证据,她对他的话表示怀疑也无可厚非,他究竟有什么好生气的?
沐南心正头疼该怎么脱身,却见两人离北边越来越远,忙道:“浪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