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生推着掉漆的黑色自行车脑袋低垂混进人群,若不是他肤色白得出众,大概也是找不出什么不同。
当然,抬头之后除外。
桑榆跟在他身后两米位置一前一后进了学校,留意着他的动静。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和他打招呼,即使是本班同学。
停车棚内,乔木生半蹲锁车,手指关节上还有几处细小的伤口尚未处理。
桑榆坐在另一边的自行车上晃腿等着,嘴里还在试探。
“哎?你昨天是不是打架去了?想不到啊,我还以为你是好学生呢。”
乔木生没有回应,将锁头钥匙收回书包单肩背着,直径往教室走去。
桑榆撅嘴,没见过这么犟的,愣是一句话都不理她。便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甩头转往另一个方向。
不一会儿,桑榆手里甩着刚买的跌打药,满是精气神走到班级走廊前。
乔木生站在走廊揉了揉嘴角的伤,一碰嘴角便嘶地一下咧开,看得桑榆嘴角都跟着抽搐一番。
她蹦到乔木生旁边伸了伸手臂给他递过去医药袋,“呐,消消毒。”
乔木生扫过,眼底浮起细微惊讶,嘴上还是小声拒绝:“谢谢,不用了。”转身往教室内走去。
“啧,这么轴呢。”桑榆追上去要将医药袋塞进他手里。
突然听到一个男声,乔木生顺手将她往左边推了一把,她踉跄一下差点没摔着,耳边还发出了一个巨大的碰撞声。
还以为是他生气了,抬头便要咒骂他不识好歹,结果一睁眼,乔木生已经撞到走廊护墙上,捂着手肘表情狰狞。
跟前站定了一个武新龙。
武新龙是个体育生,身材壮硕,比乔木生大了半个体格,刚刚那个响声,应该是乔木生手臂剐蹭发出的。
桑榆朝武新龙“啧”了一声,“大早上就梦游,你怎么不把自己游楼下去呢?”
武新龙:?
桑榆摆摆手,走到乔木生旁边抓着他胳膊轻声问着:“没事吧?”
乔木生深呼吸两三次恢复平静摇摇头,抽出手臂没回话直接进了教室,没给武新龙一个眼神。
反倒是武新龙下巴拽上天,眼神嫌弃追随着他,乔木生路过跟前时,武新龙嘴里扔了句:“弱鸡小哑巴。”
转身要走又朝桑榆提醒着:“你别跟他玩儿,小心他揍死你。”
她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一出并不是意外。
桑榆往前跨一步伸脚拦住武新龙的去路,瞳孔冒火压近他:“故意的?有没有礼貌?”
武新龙后退一步握着拳头蹙眉,哼笑着走上去一步俯视她:“真以为我怕你啊?”
武新龙跟她站在一起的体型差,赶紧只要一拳就能让她游楼下去,但桑榆就是不能忍这种以大欺小的,至少不讲武德。
“怎么?”
她刚想开口教训,身后传来了比武新龙更嚣张一些的男音。
回头才发现是岳连,他插兜不屑平视着武新龙,武新龙这才做作地舌头顶了顶上牙龈,瞟一眼桑榆绕道离开。
“喂?”
见他还没道歉,桑榆握着拳头追上去,被岳连一把拽着胳膊拉回来。
“大小姐,你刚来就找人打架?”
她气不过,指着武新龙背影愤愤不平:“是他没礼貌,撞了人不道歉!”
岳连回头往他离开的方向压了压瞳孔,语气多了些锐利。
“他撞你了?”
“不是我,是乔木生。”
岳连一听事不关己,拉着她两步走进教室:“哑巴的事你别管。”
她拍掉岳连的手扯下书包反驳:“乔木生才不是哑巴,我都听到他讲话了。”
刚想走过去看看乔木生的情况,早读铃声响了,只好等下下课再说。
就顺手将药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听到岳连别扭的问候声:“…受伤了?”
桑榆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以为是问她刚刚有没有被伤到,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朝他摇头:“没有啊,好着呢…”
“那这个…”
岳连正要接话,班主任进来打断了。
李国拿着一叠让人清醒的成绩单扔在第一桌,老手一背,朝着满脸困意的他们扬起音调。
“这是上个学期我们班的期末考试成绩,都看看自己考的什么数字,高二不小了,好好想想考大学的事儿!”
早起让底下顶嘴的语气都变得奄奄一息。
“老师,高二才刚刚开始啊…”
“就是,搞得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爸妈都说了不一定要考大学,公司又不会跑。”
……
李国恨铁不成钢,拍了拍桌子。
“你们以为两年时间很长吗?眼睛一闭一睁就没了,还不抓紧?不读书你连公司账单都看不懂,别到时候被坑得进去了,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一天到晚就知道抱怨抱怨。
自己看看成绩反省反省,然后开始早读,都抓紧点儿。”
说完扭头出门了。
桑榆摇着脑袋,天底下老师共用一个话术。
成绩单传到乔木生手里,他没有回头,熟练伸手将剩余两份往桑榆桌子上递。
她看到了手肘上密密麻麻聚在一起的划痕,渗着一些血丝,应该是刚刚撞到护墙划伤的。
桑榆扫过成绩单,在第二列就看到了乔木生的名字,第一列是表头。
她像是没见过世面那样轻轻推了推乔木生椅子感叹着:“哇塞!你成绩这么好啊?”
见乔木生没理会她,又用笔帽点着他后背,“哎!你怎么做到的?这成绩可是奔着清北去的啊,打架也能考这么好吗?”
结果她一转头就对视上了眼底不解但瞪着她的岳连。
她不服输,也皱巴巴瞪回去,“干什么?再凶打哭你信不信?”
被桑榆这么打趣,岳连一脸无奈指着自己。
桑榆见他不害怕,继续怼着:“闲着没事儿你就好好睡觉,毕业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