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超长的梦后顾禾被捏醒,她哼叽一声,捂着脸问:“干嘛?”
“起来。”
“啊!”
腾地坐起来,眼前一阵眩晕,忽悠悠快要倒下时被什么接住......她后知后觉是沈承其的胳膊。
顾禾撑着坐起,有点叫不准刚刚是不是倒他怀里了......
“你定闹钟了吗?”
“没睡。”
顾禾觉得在这种荒野之地太适合睡到天荒地老,没想到沈承其竟然能保持清醒。
眼前一片漆黑,她伸手,“沈承其。”
“嗯。”
“哪呢?”
“你旁边。”
顾禾顺着声音方向摸,手指刮到他坚挺的鼻梁,“......可以看了吗?”
“嗯,你穿好衣服,外面冷。”
帐篷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拉开拉链,穿鞋站起来,顾禾抬头仰望,被头顶银河震撼到失语。
她不是没在西北看过银河,但今夜看到的格外耀眼。
呆望了一会儿,顾禾跟沈承其坐到小板凳上,“我只认得北斗七星。”
“一样。”
“幸亏顾嘉丢了,要不然我没机会看。”
是亲姐无疑。
“他到哪了?”沈承其问。
“格尔木。”
夜间温度骤降,顾禾完全清醒了,她回身从帐篷掏出之前喝剩的半瓶水,问沈承其,“你喝吗?”
“水凉,我烧一下。”
沈承其去把卡式炉拿过来,拧开一瓶没开封的水倒进锅里,急促的火焰很快将水烧好,可当顾禾接过杯子却不想喝了。
她怕上厕所......
“你出来露营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能看到银河?”
“差不多,晴天基本都能。”
等眼睛习惯黑暗,身边的一切便有了轮廓,顾禾扭头看向沈承其,“你长得不像西北人,但你身上的特性很像。”
“什么特性?”
“孤独。”
沈承其喝了口热水,“我之前应该见过你。”
“嗯?装修的时候吗?”
“不是,在北京,你的眼睛跟我见过的一个女人很像。”
“北京?”
“儿童血液病房,你是不是有个朋友的小孩儿在那去世了?”
压箱底的往事忽然被人提起,顾禾觉得心好像被揪了一下,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那是来德令哈前一年,她好朋友孟琳的儿子刚满一岁突患急性白血病,最后医治无效去世,那段时间顾禾一直陪着她,从孩子住院到离世,顾禾前后帮了不少忙。
“我们说过话吗?当时。”
“算说过吧。”
沈承其帮她回忆,“你在走廊哭,我递给你一包纸巾,你说了谢谢。”
被眼泪濡湿的纸巾随着手下移,沈承其看见一双眼睛,简单得像个句号,盛满晶莹。
“你去医院探病?还是......”
“我之前的工作是做关爱病房项目,公益性的,在医院见过你两次。”
这么一说顾禾想起来了,孟琳儿子去世那天她在走廊哭了很久,的确有个男人递给过她一包纸巾,可给完他就走了,顾禾只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背影。
“你怎么才跟我说?”
“一开始没认出来,我只记得你鼻子上有颗痣。”
顾禾下意识摸摸鼻子,她这颗痣很小,不离得近一般很难注意到。
难过的情绪得到纾解,顾禾揉揉眼,“小朋友走的时候才两岁。”
“查到病因了吗?”
“没有,家里没人得过,房子也是老房子,不存在甲醛超标,我朋友觉得这都是命,孩子走后他们夫妻俩就出国了,没再回来。”
沈承其又点燃气罐,但没架锅,借着火光他歪头看向顾禾,“你这么爱哭啊?”
顾禾往一边躲,“这几年哭两回都被你撞见了。”
“我不是有意的。”
“我也不是。”
顾禾转回来,冲沈承其笑笑,“点火干嘛?”
沈承其把火关掉,天上银河又清晰了。
“西北真是太好了。”顾禾望着银河感慨。
“哪里好?”
“哪里都好。”
“之前听张叔说你房子到期要走。”
言外之意,哪里都好还要走?
银河亮带一阵恍惚,顾禾想了想,“以后我要是走了,你怎么跟家里解释?”
“看你,你要不想再有牵扯,我会跟家里说离婚,你要继续的话,我也能找到理由。”
“你倒是随性。”
沈承其否认,“没有,之前说好的,咱俩之间做什么决定首先考虑你的立场。”
“如果离婚,你爸不会骂你吗?”
“不会吧,在多数父母眼里,不管因为谁离婚,他们都会默认自己的孩子是受害方,如果我理所应当做一个在婚姻里受伤的人,我爸应该不会再催我结婚。”
沈承其需要一段婚姻来应付家里,顾禾也一样,目的相同,自然走到一起,再往前迈一步就是越界......
“你有喜欢的姑娘就告诉我,到时咱俩离一下。”
她的随性也不遑多让。
“看见了吗?”
“嗯?”顾禾刚有点走神。
“流星。”
“错过了。”
“没事,还有。”
沈承其抽出两根烟,递给顾禾一根。
她接过,“我总抽你的烟。”
“怎么了?”
“回去补你一条。”
“不用,等你哪天决定离开,走之前......你走之前给我包点馄饨吧。”
这点出息,顾禾问:“要多少?”
“我明天去买个冰柜。”
“那我这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