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沈承其跟王斌终于回到德令哈,开了一路车两人都很累,王斌今晚要在汽修行睡,还说明早谁要敢叫他就毙了谁。
八月末的德令哈,傍晚已有丝丝凉意,沈承其下车把钥匙扔给王斌,裹紧外套往隔壁走。
“晚上轻点折腾啊,我可不想敲墙。”
沈承其回了一句沉闷的“滚......”
虽然早已过了闭店时间,但理发店的卷帘门没有放下,沈承其悄悄开门,用手擎着,尽量不弄出声响。
顾禾正躺在沙发上,身体蜷缩,肚子上盖着一个薄毯,这条毯子沈承其之前见过,他第一次留宿的时候就有,搭在楼上沙发一角,类似藏式的图案,很漂亮。
走近,沈承其蹲下身子,双手抱膝,静静看着顾禾熟睡的模样,她面色平和,不知有没有做梦。
沈承其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以前只是偷偷的看,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机会,他想让时间慢一点,哪怕一点。
不到一分钟,顾禾眉头皱了皱,缓缓睁眼,沈承其的脸庞由模糊变清晰。
墙上的时钟匀速行走,但在对视的一瞬,一只神来之手拨慢了指针。
“咚咚”的心跳声在彼此呼吸中传递,想念在无形中化为有形,沈承其不自禁伸手轻抚顾禾的头发,一如既往地顺滑,像很久之前的某个夜晚,和雪花一起偷偷溜进他的无人之境。
“回来了。”顾禾先回过神。
沈承其站起来,“嗯。”
顾禾知道他大约几点到家,特意等着,因为她猜想王斌会在汽修行睡的可能。
沈承其从门口挂钩上拿下钥匙,锁门关窗,完事儿跟顾禾上楼。
“你在床上睡吧。”
顾禾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床被子,其实她早就准备好了,只是特意藏起来,放在柜子下方,方便随手拿到。
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名义上的夫妻,一夜情的经历,让这段关系可近可远。
洗漱完关灯上床,顾禾背对沈承其躺着,“我妈联系阿姨了吗?”
“嗯,写了信,寄出去了。”
沈承其声音疲惫,顾禾“嗯”了声,没再问别的。
“睡吧。”
“嗯。”
沈承其翻了个身,“你明天有事吗?”
“干嘛?”
“陪我回家一趟。”
“好。”
确实该过去看看了,间隔时间有点久。
正当顾禾酝酿睡意的时候,枕头下传来“嗡嗡”的振动声,嗯?谁大半夜打给她?
顾禾第一反应,或者唯一能猜到的人只有顾嘉,手机掏出来,还真是。
又是视频通话,顾禾把摄像头关掉,“大半夜不睡觉干嘛?”
“姐,才十点,我刚下班。”
噢对,顾嘉的作息就这样,熬夜、晚起。
“丁丰源后来没再烦你吧?”
顾禾调小音量,“没有。”
“他是真欠揍,揍一次就长记性了。”
“谁打他了?”
顾禾第一反应是沈承其。
“辉哥呗,你和姐夫从北京回去没几天他就去了一次德令哈,把丁丰源打了一顿,告诉他如果再缠着你,就把他废了,打完直接回北京,没去见你,他不让我跟你说,我想想吧,还是得告诉你。”
顾嘉知道沈承其去了白城,但不知道他今天回来,所以才无所顾忌地说出这些。
顾禾起身下床,坐到沙发上,她不确定刚才顾嘉的话沈承其有没有听清。
“有时候我觉得我老板挺酷一人,是吧?”
“嗯,挺酷的。”
不远千里来到德令哈,只为给顾禾出气,她打心里感谢,但除了感谢其余她给不了。
“不过,丁丰源没还手,一下都没还,说欠你的,让李开辉一次打个够。”
“回去早点睡吧,明天再说。”
“我在楼下吃碗粉,你先睡吧姐,今天跟你说的事儿别让辉哥和姐夫知道啊。”
“嗯。”
关掉电话,顾禾回床躺下,她想跟沈承其说点什么,可脑子里刮起风暴也没组织好语言,最后只剩下一室沉默。
窗外,路边树干的影子照在二楼墙壁上,像一张张贴纸,为今夜留痕。
......
周一店里不忙,顾禾跟沈承其买了点水果去他家。
路上他一如往常,顾禾猜测昨晚顾嘉说的话他应该没听清,或者即便听清了,也不想表现出什么,他这人,有时候很难猜透。
走到楼下,沈承其忽然停住脚,说:“我爸要问生孩子的事儿,我来解决,你不用回应。”
顾禾好奇心上来,“你想怎么解决?”
“有病,生不了。”
顾禾视线往下,沈承其揪住她下巴往上抬,“谁都能怀疑,你不能。”
那晚的经历就算顾禾记不清细节也能记住大概。
她忍着笑,“要是让你去治病呢?”
“治呗,什么时候治好再说。”
“行,你看着办。”
沈承其果然料得很准,他爸在餐桌上还真提了这茬,沈承其早有准备,对答如流。
他爸没说什么,倒是阿姨一脸忧心地看了看两个孩子,叹了口气。
吃完饭,沈承其下楼买烟,阿姨在厨房洗碗,顾禾在她旁边洗水果。
沈承其他爸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站在厨房门口,叫了声“顾禾”的名字。
“爸。”
“你来。”
顾禾随他到沙发旁坐下。
“承其说的是真的吗?”
顾禾不忍心欺骗老人家,但又不能把沈承其搭进去,含糊地“嗯”了声。
“爸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小孩儿,要是你觉得和承其两个人过无所谓,我和你阿姨不干涉,如果你想要,回头我劝劝他,这件事你一点错没有,沈家不能亏欠你,好聚好散吧,趁年轻你再找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