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脚楼中,气氛沉重。
“你是怎么想的?”崔皓的语气里头一回带了暴躁。“难道真要嫁给那个县令不成?”
沈青青心里百转千回的,被他这么一吼,眼睛都红了:“你干嘛这么凶啊?难道是我愿意嫁的吗?我难道不想好好过日子?”
崔皓反问:“那你为什么答应得这么干脆?”
沈青青委屈地道:“那他是官,我们是民,我有什么办法?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派人来把你打死,再把柳员外一家也害死吗?”
崔皓恨铁不成钢:“沈青青,你胆子能不能大点?积分那么多不是摆设,足够我们建造一个大城池了。”
沈青青咬了咬唇:“我刚刚只是权宜之计而已,现在咱们来想想办法。”
崔皓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情绪,皱着眉头原地转圈,却怎么也想不出好办法。
还没等两人想出头绪,门口就熙熙攘攘起来。
“青青,怎么回事啊?”
“哎哟喂,咱们这山窝里要飞出金凤凰了不成?”
沈青青用力推开门:“你们来干什么?”
所有的村民都哑了火,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吱声。
田氏可不怕,仰着下巴就走出来:“青
青,你这可是好福气呀,居然攀上了县令大人这根高枝。”
沈青青听见这几个字,就觉得心里刺痛又羞辱:“我不会嫁的。”
“什么?”闻言,四下立刻走出几个衙役,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这,是胡县令留下的人。
她只得被迫改口:“没什么,现在还在筹备,你们先散了吧,不关你们的事。”
“哎,你这话可就说错啦!”田氏高声道,“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的村/长,出去攀高枝之前,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的啊?”
前排的村民们还好,能看得见沈青青的眼里有泪花打转,所以不敢吭声,甚至扯着田氏的衣袖,想让她小声一点。
而后排的村民不明情况,真以为沈青青背着大家去攀高枝,情绪空前愤怒:“沈青青,我们这么信任你,你却欺骗抛弃我们?”
“青青,你给个说法呀,我们不相信你是这种人!”
“那胡县令又老又丑,心眼还忒坏,青青丫头,你可不能犯这个傻呀。”
负责修村铺的族老在后头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在咱们村子里头自由自在的,可要是当了县令的妾,就得一辈子关在后院,受人欺负了!”
沈青青一口气顶在心口,生怕开口就会掉眼泪,旁边又有衙役的虎视眈眈,更不敢随便说话。
田氏已经记不得上次看到她这么狼狈是什么时候了,因此更加兴奋,挑高了嗓子叫道:“好啊,你这丫头,原来根本就不是为了我们村子好,而是借着我们去当你的垫脚石讨好贵人呢,你若是个男的,还真是个当官的材料呀!”
一句话,就要把沈青青从前的功劳全部抹杀。
人群中响起族老悲愤的声音:“青青,你糊涂啊,若是我们村的村/长只配给县令当妾,那对咱们来说是何等奇耻大辱!”
李忠奎带着李家的人独成一队,痛心疾首:“不行,咱们杏花村也是有骨气的,绝不可以这么被折辱。”
田氏幸灾乐祸:“青青,我劝你还是留下吧,否则村子这边可不好交代,要是放在平常人家呀,你这种女人是要被逐出族谱的!”
这话立刻给了愤怒的村民们灵感。
“把沈青青逐出杏花村!”
“把沈青青逐出杏花村!”
这声音一浪盖过一浪,甚至有村民拿烂菜叶和石头朝这边丢过来。
沈青青猝不及防,躲过了石头,菜叶却丢在了
她的脑袋上,那腐烂的臭味让她想起胡县令身上肥腻的肉与恶心的笑容,几乎要呕吐。
而眼泪也似乎终于找到契机,光明正大地掉下来。
衙役们动手了。
虽然他们对沈青青这种女人也很是鄙夷,但该维护还是得维护的。
他们凶神恶煞地拿出刀棍:“你们这群刁民,敢羞辱我们十八姨娘?快快滚开。”
沈玉水在人群之中几乎要乐疯了:“十八姨娘?青青,我看你平时心比天高,连秀才爷都看不上,还以为要嫁到多么高的门户呢,结果就是个十八姨娘就把你收买了?”
胡县令那种丑肥男人就算再有钱她也看不上,结果是青青居然要嫁过去,实在是太好笑了!
崔皓在里头呆着,还有些怄气,可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又担心她会吃亏,跑出来一看,顿时心疼得不行。
他的小姑娘孤零零的站在人群的对立面,双眼红的像只小兔子,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也顾不上擦。
平时最爱干净的她,此刻就连脑袋上有烂菜叶也顾不上了。
他连忙上前,给她拨去菜叶,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
谁知就在这时,腿上却挨了重重一棍。
一个
衙役凶神恶煞地说道:“别以为你是秀才就了不起,敢碰我们十八姨娘,要了你的狗命!”
崔皓疼得直抽气,真恨不得把他给弄死。
衙役紧接着又是一棍:“看什么看?老子这是在叫你县令,大人若是知道你敢碰十八姨娘,别说你了,就是你全家都得去下大狱。”
他说这话的时候理所当然,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其他的衙役也是同样的表情。
听见这话,村民们全都静了一静。
有些人开始意识到其中的微妙:“我怎么看着,青青不像是自愿的呀?”
但也有很多人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看看沈青青这个荡/妇,当初要不是柳家二两银子把她买下,她还不知道被卖去了哪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吗?”
“和秀才爷配上就已经是她高攀了,原本她迟迟不肯成亲,我就觉得奇怪,现在一看,竟是野心不小啊!”
清醒的人终究是少数,有李忠奎等人在其中疯狂挑拨,大多数人不但没有对他们的境遇感到同情,反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