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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寒塘(三)(1 / 2)

王老夫人用一双鹰钩般的眼睛,从上打量张长清,皱紧多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沐浴时,张长清问姚溪:“老夫人的茶水好讨吗?”

姚溪边加水边摇头说:“我娘说,老夫人在嫁到张家前是院判之女,读过书,算不上高门贵女,但也绝非小门小户。”

张长清挑眉,读书人与读书人只要志投意合,相处起来要比姐妹都容易,但现在她见到了老夫人就掐灭了念头,一头夹杂黑色的银发,身穿浅棕色袄子,昏黄的灯打在老年妇人脸上,是个慈祥的祖母,就那双眼睛太过凌厉。

老夫人出声:“你受苦了。”

张长清不明所以,啊了一小声。

老夫人只当她没出过家门,有些怯生,适当放慢声音,柔声道:“是李氏写了信,让我装病把你接来,之前的日子不好过吧。”

张长清心中某处痛了一下,老夫人观察着她的神情,继续说:“信里写,你在家中不容易,总没有个落脚地,多了也没说,钱塘的日子清冷,我也喜欢小辈,索性答应把你接过来。”

张长清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小时候需要人照顾,姐姐和叔叔们就带在身边,经常流离失所。过得最好的日子,是在徐皇后身边,张长清对她不仅是一种钦慕,更有了一种爱,三年来结束了流离失所,直到徐皇后因病逝世,被赵姨娘抓起来立规矩,她觉得忍忍就不必麻烦李氏了。

老夫人牵过张长清,抱住她,温暖她。

这种感觉,太过奇妙了,她在之前没有拥有过得温暖,这份单单从身体给予的暖意,让张长清有所感,哭了一脸泪水鼻涕。

老夫人哄道:“好孩子,怎么也不能让你多受一份委屈。”

一旁的姚溪心疼地看向这边,嘴角噙笑泛着苦意,钱妈妈附在老夫人耳边低语,老夫人一拍脑门,道:“瞧瞧,瞧瞧,我这都忘了,哎哟,我亲自去厨房做了好些吃的,你在京中没吃过的,是原先我在大……北京常吃的。”

圆桌上摆的都是江南水乡与北方不同的菜肴,老夫人面前摆一道醋鱼,张长清的面前摆一道红糖酥饼,南北口味差巨大,她提起筷子,戳了一筷子鱼肉塞进嘴里,味蕾迸发的一刻,她想跳进河里洗嘴,又碍于老人家的面子,努力咽了下去。

味道一言难尽,像是一点糖醋水滑进嘴里,又抓着土啃了一大口,腥得抓耳挠腮,张长清赞叹道:“此鱼甚好,一尝就知是刚从河中捞起的鲜鱼,好吃的,从未在京中吃过如此美味的菜肴,”她说了些漂亮话,老夫人更加来劲,给她往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肚。

张长清面色如土,硬吃几口又夹其它菜压腥味,吃完后,老夫人拿出嫩黄帕子给小姑娘仔细擦着嘴,嘴角也不放过。

吃饱喝足困意上卷,张长清坐在小榻上昏昏欲睡,老夫人坐在另一侧谈天论地,从四书五经谈到永乐大典,她兴致勃勃拿出几本《三国演义》的话本子读故事。

夜里撒下阴屑,钱妈妈关上窗户,老夫人放下书,道:“夜深了,陪我睡吧?”

张长清捧着话本子的手一顿,眼睛是看不懂的神色,她斟酌开口,问:“会不会打扰到祖母,我……”

老夫人打断她,笑道:“好啦,就一晚!”

屋内碳火烧得旺,院内积雪成堆,抬头可见皎月,低头识得水中月,故人入梦来。

老夫人将张长清拥入怀中,这夜她睡得踏实,做了一个香甜的梦,梦里于谦为她撑伞,为她描眉,为她剥橘子。

次日清晨,阳斜院柳,张长清从床上爬起来,左右不见老夫人,愣神一会儿,姚溪已经打开了屋门,替她穿衣。

张长清问:“祖母呢?”

姚溪答:“在前堂喝茶,老夫人说了,等小姐用过饭就去清风观给夫人祈福。”

听到出门,张长清蔫蔫的表情一扫而空,换上笑脸,可算来了兴趣,迫不及待坐在铜镜前,姚溪手脚利索地梳好发髻,命人端来粥饼小菜。

吃饱喝足,小姑娘拉着姚溪跑去前堂,她跑着跑着放慢脚步,轻轻柔柔走到老夫人面前,姚溪看得傻了眼,都忘了行礼。

出了四方院子,坐上马车,张长清被禁锢的心在一方天地释放,她撩起车窗的布帘,小心翼翼地伸出半个头,打量各色的集市,是她从未见过的,也是她渴望已久的。

马车在巷尾拐了个弯,一双眼睛闯入张长清的视线,眼睛中不甘与恨在看到马车的一瞬高涨,几乎要吞没掉她。

“碰碰……”

匆忙放下布帘的手磕在木头上,一阵痛意,张长清有些后怕地抚了抚心口,凉意在脊梁骨翻涌。

“三小姐,刚刚是钱塘的流民,不碍事的。”驾车的老李嗓音沙哑,说了一句无心的话,猜出了张长清的全部心思,她想这老李很会揣摩人意。

很快,清风观到了,老夫人给张长清戴好帷帽往里走,透过一层薄纱,她看到一尊庄严的释迦摩尼佛。

拜过佛像,老夫人给寺庙打点香油钱。再到主持那为一件佛坠开光,于是叫张长清自己逛一会儿。

行到观中央,见到有棵挂满祈福牌子的树。张长清来了兴致,遂也讨了张木牌,写上四个大字“喜乐安康”。因为自己长得矮,让姚溪替她挂了上去。

挂完自己的木牌,只听“啪”的一声,高处掉下一个老旧的木牌。张长清捡起一看,上面写着“愿像文忠烈,报志于国,宁死不屈,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牌子字倒是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可不知是谁写的。她好心再挂,牌子死活不愿在树上待着,落下砸头五次,牌子上的红绳也落下。

这时周围起了一个声音,“姑娘,把木牌丢在地上,在下来捡。”

是位少年的声音。张长清老老实实把牌子丢在地上,红绳落在掌心,再丢一次,红绳散落分成了几段红线,死活黏在手里,她有些懊恼。

“无妨,红绳与我无缘,赠与姑娘好了,”他低语,长叹一口气,寺庙里零零星星地人听不到这话,这声音低得只能两人听到。

红绳缠上张长清的指节,安稳不闹,她抬头看那人,骨相极俊极美,身穿道袍,披发端正,正是于谦。

“这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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