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感应门往两边敞开,银发白衣的青年走了进来,屋内的两人起身迎接。
“这位就是莱诺医生,江佑庭的主治医生。”阿洛斯向时冉介绍。
“莱诺医生。”
“时冉治疗师。”银发蓝瞳的青年朝她伸出手。
这是帝国人习以为常的复古礼节,放在联邦人眼里多少有些奇怪。但时冉却也自然的伸出了手,隔着轻薄的白色手套与青年交握。
一旁的阿洛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三人重新落座,占据了不大不小圆桌旁三个角。
“阿洛斯应该已经讲过大致情况,我就不废话了。”莱诺将一叠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时冉。
时冉接过文件,扫了一眼封页——是一份保密协议,翻开准备仔细查看。
“作为治疗师,患者的身体状况你应该再清楚不过。”银发的医生开门见山,“从技术层面上讲,我的患者需要你的协助。”
“我已经跟他沟通过,他对此并无异议。”
莱诺微微向前倾身,左手的食指无意识的轻点桌面,“我这里来,是为了询问你的想法。”
作为被‘退货’的治疗师,加之时家人的身份,时冉是否愿意协助江佑庭的后续治疗。
早晨的太阳是温暖的,金子般的光线透过玻璃和半透明的纱洒进房间里,照在人身上却并无暖意。
黑发黑眼的治疗师只是随意坐在那里,脊背也像一根标杆一样挺直。修长的被手套包裹的手指轻轻翻动着白色的纸业,她微垂着眼眸,就像在春日萌芽的树下阅读,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主治医生一如既往的强势对并不奏效。
过了好一会儿,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时冉合上洁白的封页,又将文件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她修长的双腿交叠,手也交握着放在被制服包裹的大腿上部,抬眼安静的注视着三角一侧的青年。
属于别人的狭小空间似乎变成了她的主场。
倏地对上那双黑曜石一样深邃的眼睛,莱诺一恍神,灵魂似乎感受到了某种细微的引力。
莱诺的前倾的身体下意识的回正,脊背也绷的笔直——这是哺乳动物在面对‘掠食者’时会自带的反应。
莱诺有些恍神,明明是在洁白的,布满流动的金色朦胧阳光的可以称得上是舒适又静谧安逸的地方,他却仿佛看到了王座上的那个熟悉的人影。装修的简洁又温馨的疏导中心似乎变成了冰冷的宫殿,那个人坐在森冷的王座之上,血红的眼眸仿佛在睥睨整个世界。
“莱诺医生。”女人的嗓音冷淡又平静。
银发青年回过神,眼底重新映照出alpha治疗师的身影,四周仿佛被冻结的空气也重新流动起来。
“您的老师应该教过您正确的谈判方式,作为有求于人那一方的姿态...”
鲜少显露锋芒的,被层层叠叠包裹封印的利刃终于出鞘,雪白的刃片闪着冰冷又刺眼的光。
“我是最好的治疗师。”天秤一侧放下了筹码。
“我可以配合你治疗你的病人,还有...你们的病人。”筹码又增加了一颗。
“那么...”女人海藻一样的长发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水波一般的柔和光泽,她的语气依平静,嗓音冷淡,身姿也依然笔挺,“你们能给我什么?”
压倒性倾斜的天秤,建筑工地的钢筋轮滑起落架一样,一侧重重的砸落在地面,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留下一道深痕。
她的姿态无比从容,似乎并不急着要答复。经过了一次流程完整且信息素中和彻底的疏导,江佑庭的身体状况也稍微好转。
时冉给两人预留了足够的时间——足够考虑新筹码的时间。
她想要的,可不是保密协议里所承诺的,随处可见又无数次流动着落入无数人的手里的钱币,而是...
谈判的圆桌上,气氛变得空前的紧张,就连向来胸有成竹的阿洛斯脸上也没了假面般的笑。这对来自异国的表兄弟沉默着,时冉所展现的猝不及防,前所未有过的强势和锋芒显然在他们的预料之外。
莱诺的脸上有片刻的空白,许久后,那双蓝色如湖水的眼睛闪了闪,他将双手放在桌面上交握着,抬起头重新直视时冉的眼睛。
就算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晃了神。
“时冉治疗师,你的确是暂时的最优解。”青年定神,毫不示弱的回视,连嗓音也微微大了些,带着一种被压制后反弹的微妙的不甘与恼意,“满分的答卷固然优异,但就算只是合格的分数也依然能抵达既定的终点。”
时冉是最优解,却不是那个唯一的选项。
时冉朝他点头,语气依旧平静,并不觉冒犯,态度坦然:“这是双向选择,我们双方都保留选择权。”
但实际上,最终的答案只会有一个。
她会是唯一的选项,就像数学题永远只有一个正确答案。
“虽然我,不...”阿洛斯突然开口,笑着摇摇头,“应该说中心的每个人都曾许多次发自内心的夸赞过你的优秀,但是...”
他轻扶眼镜,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时冉,“我从不知道,你竟然是这种性格,这样的...”
是天生的强者自知的,不会被他人影响或剥夺的自信与...
“...傲慢。”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
圆桌会议‘不欢而散’,时冉离开了,房内只留下两个容貌相似,气质却大相径庭的青年。
“这家伙...”主治医生显然对刚才短暂的会面耿耿于怀,蓝色的眼眸盯着自己放在洁白桌面上交握的双手,嘴里念叨着:“...怎么会是这种性格啊...”
上位者的气质,拉开距离坐着也能感受到的扑面而来的气势——岂止是扑面而来,简直就填满了整间屋子还不停止,压缩到极点后被火星引燃爆裂,掀起一波又一波穿透现实的蒸腾扭曲的热气。
阿洛斯看着他的表弟,挑眉道:“你不讨厌?”
他记得,对于肆意施与人压力的上位者,莱诺一向很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