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问出来,他又觉得自己傻了。
这几天他总犯傻,控制不住。
不是为他还能是为了谁?那时候海底也没有别人。
都说人尴尬的时候就会很忙,他咳嗽一声,抬起屁股换了个坐姿,结果被安全带勒到伤口,痛得倒吸了一口气。
夏锦在开车的间隙瞄了他一眼。
“我的意思是,”他立刻坐直,想再给自己找补一番:“那时候,怎么会忽然哭了呢?”
车已经开进小区,夏锦手下打着方向盘,拐过了弯。
直到车稳稳停在楼下车位上的时候,她熄了火,这才慢慢道:“应该是害怕吧。”
她解开安全带,但是也没下车。百里疏也是,这次没有安全带限制他活动,他整个人身体转过来,面对着夏锦看她。
三更半夜,这样的举动真的很神经病,但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一起耐心地在车里打起哑谜。
“怕什么?”百里疏问。
夏锦:“可能是,怕两个人去,一个人回吧。”
“就这样吗?”
夏锦本来是用侧面对着他的,听他就差直接问出口:你是在痛我所痛吗?
她也转过来身对着百里疏,认真地与他对视:“不然呢?”
这个反问给百里疏问懵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直直地看她的眼眸,在微弱而温和的路灯下,他第一次看得那么清晰。
夏锦眼神清冷而理智,像是倾泻而下的瀑布,将世界一分为二,水雾飞起,她心底想的一切都被轻松藏好。
里面,才是她真正的栖息地,而露出来被他看穿的那些,都是她的伪装。
她从来不是很好说话,温和没有性格的人。
百里疏就这样怔愣在原地。
这个眼神,好像在告诉他,他从来都没有看懂过她。
“我以为……”百里疏开口,刚开始那点逗趣的玩笑心全然收起,但他也不想说假话:“我以为你在心疼。”
自动省略了后面的宾语,“我”。
被拒绝也无所谓,但他不想两人沟通得难堪,给自己留了最后一道浅浅的遮羞布。
他看懂了。
和聪明人说话真的很省心。
夏锦收回视线,表情又轻松起来,可心底最深处有一个地方又酸又痒,挠也挠不到,让她心里翻江倒海有点想哭。
“就是在心疼你。”她笑了笑:“你受伤了,馆长也会很心疼,大家都会很心疼。”
遮羞布她又替他盖上一层,直遮到他脸上。
夏锦的心疼是真的,但不敢对他的无数次示爱做出任何回应。
她是个无根无家的人,前面二十几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遇到了什么事,就得一次次被迫离开舒适地。
她爱这里,无比珍惜这里,是这座破小的博物馆和里面为数不多但都很温暖的人,第一次给她家的感觉。
即使她自己知道,这样的关照有多少是建立的百里疏的面子上的。
他为她引路进来,如果真的有更深一层的关系,以后有了好结果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没有呢?她是不是又要搬走?
流浪的日子过够了,她再也不想经受任何一丝波澜。
而感情……
夏锦拿上包,下车,等百里疏一起上楼。
有,当然最好,要是没有,似乎也影响不大。
爱有吗?
有,不算少。面对这样高大帅气又像神一样以真心温暖着她的男人,她不可能不爱。
但她更能忍,更能藏,更能衡量,更能算。
一点甜蜜钓不出她的心,如果一定要她整个人投入进去,那他要付出要更多更多。
那时候他还会愿意吗?
她不知道,也没试错的底气,所以不敢赌一把。
对不起。夏锦在心里悄悄对他道歉。
在确认最后结果前,我不能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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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长对于这个项目异常激动,第二天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所有人的到来,来一个就推进会议室一个。
夏锦和百里疏的装傻能力全地球一流,第二天依旧是一起上班毫不影响,只不过是司机从百里疏换成了夏锦。
一进到会议室,顾星辰八卦的眼神立刻像雷达一样,在她身上扫描了一圈又一圈,企图在她身上找到点恋爱的酸臭味。
但是又失败了。
夏锦坐在了她身边,笑着问:“看什么呢?”
“没什么。”顾星辰颓废的往后一瘫倒,难道是她的八卦雷达失灵了?可昨天两个人那种“先救ta不救好ta自己就不治疗”的样子也不是假的。
夏锦:“昨晚没休息好吧?争取今天早点下班补睡。”
她也累坏了,虽然还是化了淡妆来,但不再像之前一样坐得笔直,也往椅背上一靠。
顾星辰正巧看到了她耳朵上戴的耳饰。
这也是夏锦大学时自己动手做的,说来还是毕业设计前的练手作:一个小小的景泰蓝花环,中间镂空,吊着一颗异形巴洛克珍珠。
价格不高,胜在设计精妙。
顾星辰一下子支楞起来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雷达还不是完全失效,夏锦一直以来妆容素淡,也从没佩戴过什么很吸睛的首饰。
她凑到夏锦耳边,伸手碰了碰那颗珍珠:“真好看,这也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呀,”夏锦笑,脸凑过去让她看:“你喜欢这种吗?家里还有一副新的,和这对很像,却不完全一样,明天带给你。”
百里疏先去了一趟卫生间,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夏锦和顾星辰说话时的笑颜。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怎么对谁都还不错,唯独最冷的那一面留给他看。
但转念一想,也只有他自己看到了她最真实的样子,狡黠聪敏,眼神里有彩色的光。
不到一分钟,他就把自己劝好了。
但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百里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