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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似箭,眨眼间,七日之约已到。
大明宫,甘露殿内,崔耕、宗楚客、张锡、唐休璟、韦温等宰相以及各朝廷重臣、皇亲国戚,都来到了现场。
黑压压地,能有两三百号。
李显和韦后面南背北,当中而坐。
李显看向释光明道:“国师可准备好了么?”
“微臣已经注备好了。”
“好,那就请山河地理图。”
“遵旨!”
高力士答应一声,从后面把当初那个锦盒拿了出来。把锦盒打开,一副粗陋的长安地理形势图,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高力士轻咳一声,道:“诸位,这就是山河地理图了。杂家再介绍一下,待会儿由国师做法,以圣水浇淋其上,哪里的颜色最红,就说明哪里的龙气最盛,到时候,国师就要做法,抽取那里的王气,弥补陛下的气运,以使陛下益寿延年。大家……可都听清楚了吗?”
“都听清楚了。”
“现在请国师做法!”
“那贫僧就当仁不让了。”
释光明站起身来,冲着四下里略微躬了躬身,然后拿起几案上的一壶水,宝相庄严,念念有词。
直到一刻钟后,他才举起水壶里的水,慢慢往那“山河地理图”上淋去。
李隆基的嘴角,此时已经泛起了得意的笑容。
他心中暗想,嘿嘿,崔耕崔二郎,我看你这次怎么死!
对,没错,释光明的把戏,说穿了,跟本就不值一提,就是让碱水和姜黄水混合,显出红色。
但是,为何当初的山河地理图淋上碱水会完全没有异常呢?
废话,当初那张地图,完全没有问题呗。
整件事的关窍,就在高力士的身上。表面上,这阉人既深得李显的信任,又和你崔耕交好。
然而,谁能想到,本王通过卑词厚礼,已经把他拉拢过来了。今日,他就会用那张本王早已注备好的地图,换了那张原来的地图。
最后,显示龙气最重的所在,必然是你崔耕的宅子!
你以为,本王就是让释光明装神弄鬼,收集龙气那么简单吗?
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到时候,释光明就会偷偷对李显说到,这崔耕府邸的龙气太
硬,根本就没法子转移。
为今之计,只有杀了正主儿,才能有所改动!
为了活命,别说你崔二郎的女婿了,哪怕是亲儿子,李显都下得去手。
更何况,龙气嘛,顾名思义,就是和天下争龙有关。哪怕李显单单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也不能手软。
总而言之,崔二郎,你死定了,哈哈!
滴滴答答~~~
正在李隆基胡思乱想之际,一滴滴“圣水”,低落在了那块地图上,功夫不大,整张地图上,显出了片片红色。
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至于最深的地方则是——隆庆池!
“果然是隆庆池!”
“我猜就是嘛!”
“情理之中,预料之中,也没什么稀奇的。”
……、
众贵人们虽然说得平平淡淡,但齐往外挪步,跟李旦和他的几个儿子拉开了距离。
龙气嘛,肯定事关江山社稷喽,这种情况下,李显怎么可能手软?咱们还是离相王远一点儿,免遭池鱼之殃了。
“这……这不可能!”李隆基直郁闷地想吐血,惊呼出声!
不怪他如此激动,本来这是他安排的好好的,坑害别人的举动。到时候却是坑了自己,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还有最关键的,现在让大家觉得顺理成章的,那个隆庆池“郁郁有王气”的流言,就是他让人放出来的!
李显听了李隆基的话,不悦道:“怎么不可能?难道你临淄王……要怀疑国师的法力?”
“微臣……微臣不敢!”
“哼,你最好是不敢!”
李显和韦后一样,最看重的是李旦,对李隆基这帮子小一辈的提防之心,就没那么重了。
李显道:“既然诸位爱卿都没什么意见,那朕三日后,就亲临隆庆池,由国师做法,转移龙气。”
“陛下圣明”。
群臣纷纷拜倒,齐声答应。
稍后,又说了几件政事,群臣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李隆基还没走出宫门口呢,身后就有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道:“临淄王,请留步。”
李隆基回头一看,道:“高公公,是你?”
“不错,正是杂家,现在杂家不当值,咱们一起走走,不知临淄王肯不肯赏脸呢?。”
“小王真是求之不得。”
……
二人七扭八转,找着了一个四下无人之地。
李隆基这才一改刚才气定神闲的神色,道:“高公公,今日之事,到底是哪出了岔子呢?”
高力士的脸上忽然变色,恶狠狠道:“当然是杂家出卖了你。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非常愤怒?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哈哈!哈哈!你尽管愤怒吧,你越是愤怒,杂家就越是高兴!”
“不是…
…”
事情已经发生了,李隆基现在倒是没有多少愤怒的感觉。事实上,他现在最大的感觉,是如坠五里雾中。
李隆基尽量平复心情,道:“高公公,小王对您一向恭敬,就算您和崔耕的关系再好,当时不答应我也就是了。完全没必要,背叛我讨好崔耕吧?这从道义上,完全交代不过去啊!”
“交代不过去?”
高力士发出了一声冷笑,道:“告诉你,完全交代的过去!李隆基,咱们有着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此仇此恨,唯有一方彻底死亡,才可能一笔勾销!”
李隆基越发奇怪了,道:“高公公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咱们俩哪来的那么大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