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蝉鸣阵阵。
景区检票口处,私家车堵起了长龙。
李丞协脱下外套,和室友们下了车。行李箱在沙石地上磕磕绊绊,一行人步行来到人工检票的窗口。
这边也要排队,但能看见点儿希望。
下午四点多太阳依旧灼人,灰白色的水泥路两侧,蹲满了挑着扁担,半跨着摩托车的本地人。
塑料保温箱里装着冷饮,竹筐里是一包一包分装好本地吃食。
游客等得急,将就着在路边吃上两口,碰见乞食的流浪狗也掰着喂几下。
当地人组成的临时摊位看起来不是很规范,却很热闹。
在众多吃喝玩耍的摊位衬托下,一位抱着桃木匣子的阿婆蹲坐在路旁的榕树下,看起来很是萧条。
老人的一双眼睛灰白了一半,她对视的那一刻,李丞协的手心莫名流窜过一股电流。
“帅哥,来条手串?”
只一眼,清澈愚蠢的男大被锁定成待宰的羔羊。
阿婆灰白的眼睛似是亮了一下,热情道:“寺里开过光的,金元寺你们知道吧,我和那老住持有交情的。”
“学业,事业,姻缘都能助益!”
李丞协轻摇头,一阵风来,将他洇湿了的刘海吹个半开,漏出饱满的眉骨。
男生的下眼睑圆润上弧,眸子像潭泉水深不见底一派墨色。漫无目的盯着人时,像误入民区的鹿,眼神清澈夹杂着几丝迷茫,淡淡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这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同伴却好奇地围了上来。
金元寺声名远扬,坐落于这片开发不久的小镇山林上。毕业在即,刚提交完论文终稿工作还没着落的室友吴玉成听见后感兴趣地询问:“真能添运?”
“能的能的。”阿婆从匣子里挑了一串,递给吴玉成,“京市顶有钱,沈家的二公子卓熠知道吧,年前在这儿度假,从我这儿买了一串,你看看现在风头多盛,还结了婚。”
“就是那个抢了他哥未婚妻的富二代小开?”
“这么野?”
“沈氏集团的公子爷?那他怎么姓卓?”
榕树下,围观的游客讨论了起来。原本不感兴趣的李丞协听见卓熠的名字,似乎有所触动。
他上前一步,拨开室友,在摊子前半蹲了下来。
阿婆眼浊,眼力见却不弱。
短短几分钟,摊子前聚集了不少女性游客。她打量着男生的穿着断定他不缺钱财,再看他脖颈手腕,干干净净连根小皮筋都没有,便取出一串成色明显更好的粉水晶递到李丞协面前推荐道:“帅哥,旺桃花呢。”
吴玉成不乐意了:“阿婆,你怎么只叫他帅哥?”
“这还用问?”室友秋礼笑着用脚尖踢了下吴玉成的屁股,看了一眼匣子里五颜六色的珠串断言道,“要我说啊,这添桃花的还是你买比较适合,丞协不缺这玩意儿。”
“不缺也没见他成啊!”
吴玉成忍不住反驳:“老子好歹谈过女朋友呢,李丞协这家伙怕是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
“嚯……”
吴玉成的吐槽,引来周围一阵低呼。
阿婆诧异的看着李丞协。
他个高手指也长,粉色的水晶在他的指间搓磨像一颗颗甜蜜腻人的糖豆。修剪干净的指甲边缘整齐,撑起珠子往后一推,珠串落入手腕,覆盖在青色的筋脉上。
李丞协迎着光,打量着珠子。傍晚的光线在他的眸子上点缀了几滴金色高光。
静如林间的鹿,举手投足皆是清爽。远看有些贵气,张口后却没第一眼断定的那般清冷。
相反的,挺好说话。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谈过恋爱的。
李阿婆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换一串
李丞协已经起身,晃了晃手腕说:“就这个吧。”
·
临近假期,兹梨镇的观光人数倍增。
三人刚下飞机,坐了两个多小时的汽车,又累又饿。禁不住路边的叫卖声买了点吃的垫肚子。
等他们手里的吃的喝的都解决得差不多了,终于过了关卡。
秋礼看着吴玉成爱不释手地抚弄着他的新手串,直摇头:“真好骗,以后我卖保健品第一个就找你。”
吴玉成满不在意:“我这个也就当吃了顿饭,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你怎么不说李丞协?他手上那串才是大手笔,家里有矿的就是不一样!”
秋礼咂舌,疑惑道:“奇怪了,没见过他信这些啊?”
李丞协站在一旁,对两人的对话没啥反应。他拿着手机查看事先订好的客栈位置。粉色的珠串挂在他的手腕上,只衬得肤色清透却不添娇气。
作为大热电影的取景地,兹梨镇今年很是热闹。毕业季里,是不少学生旅行清单上的打卡胜地。
客栈的位置在镇子西边的老民区里,距离景区内开发成熟的几个村落都挺近的。
本地人拉客的砰砰车经过三名男生身边时,车上的大叔挥舞着手上的帽子,吆喝得卖力。
排队的燥气,配合着春日尾巴的湿热让几个人出了身汗。没多犹豫,李丞协朝大叔招手。
他刚扫完大叔的付款码,背后传来几声电瓶车的喇叭声。
关口那里,本地人的专用通道上,几条流浪狗听见车喇叭催促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抖抖屁股甩甩头慢悠悠地给电瓶车让道。
车上的女人戴着个头盔,脖子胳膊用防晒巾包得严实,
榕树下有人叫了她一声。
“阿来~”
女人拿开墨镜,半眯着眼逆光看向身后。
叫她的正是刚才卖手串给李丞协他们的那个阿婆。
李阿婆怕她听不见,大声喊道:“前日你要的鸡给杀好了,今晚来家取!”
电瓶车上,风将女人后背上的长发吹乱,发尾扑打着后视镜。包裹紧实的口鼻不方便大声说话,‘阿来’举着手跟阿婆打了个OK的手势。
此时的夕阳呈30度角快要坠入地平面,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