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即逝,但她看的一清二楚。
苏雨安心底咯噔一下,一时无法理清这两人之间究竟有何关联。
很快,铁匠孙飞在侍卫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身高六尺,身材健硕,皮肤黝黑,五官平平,穿着一身棉麻布衣。大抵是平时常与铁器打交道,身上有种凌厉的气势。
孙飞掀起衣摆跪下,面目从容,语气平静道:“小人孙飞见过大人。”
苏雨安用余光紧盯张怀,询问道:“张怀言他外出报案时恰巧同你遇见,当日你也在案发现场?”
“回禀大人,此话不全是对,只是张怀家同我铁铺相差不远,小人按照往常早起打铁,刚给炉灶生上火,就突然听闻远处一声哀嚎。担心是哪位邻里受欺,便忙跑出查看,不曾想竟看到张怀瘫坐在家门口。”
孙飞缓口气继续回忆:“我匆忙跑过去,只见他衣襟上沾满血渍,手臂举在半空哆哆嗦嗦,嘴里不停嘟囔‘死了,死了’,我看他状态不佳,便扶着他来此报案。这便是全部经过。”
既如此,张怀又为何变脸。
苏雨安心中思索,试探着又问道:“你与他家往日关系如何?”
孙飞平静的表情一怔,淡淡道:“只是邻里之间偶尔互助,并无过近关系。”
此话一出,苏雨安再次看到,张怀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他脸上满是不屑,眼带讥讽。
苏雨安抓住这一瞬间,伸手指向堂下,沉声道:“张怀,你与这孙飞究竟有何关系?”
张怀不想将那有失颜面的事情说出来,打算打个马虎过去,不经意间却瞧见孙飞怀里一抹深蓝色。
顿时涨红了脸扑了上去,同孙飞扭打一团,手不断朝他衣襟拉扯。
他破口大骂:“给我拿出来,混账东西,还邻里帮助,我看你小子的心都脏到阴曹地府了。”
张怀只恨自己身材弱小,不到两下就被孙飞束缚住双手,按压在地,气急败坏的伸长了脖子企图用牙齿撕咬。
“闹够了吗?此乃公堂。”孙飞喘着气将人压倒,嗓音中也腾起怒意。
“砰!”
李鸿煊猛拍惊堂木。
侍卫将两人拉开。
“狗东西!田舍汉!”张怀嘴里还在不停谩骂。
苏雨安抬脚朝孙飞走去,她伸出手道:“将怀里物品掏出。”
只是一个绣着月亮的普通荷包。
张怀显然不认同。
他在公堂上直接大笑起来,硬是从侍卫手中挣脱开指着孙飞说道:“前几日还信誓旦旦跟我说恰巧经过,今日怀里都有她亲手绣的荷包,怕是我张怀头顶上早已一片绿林了。”
孙飞却一声不吭,眼中夹杂着悲伤。
苏雨安眉头微拧,沉声说:“孙飞,丽娘已逝,便是为了让她安息,你更该毫无隐瞒的说出来。”
“我...”孙飞喉结滚了滚,视线越过侍卫看向方才对他啃咬的张飞,眼神透着一股子怨恨。
他声音暗哑:“本就是邻里,时常碰到,有一次小人看到丽娘独自用推车拉着小半车物品,步行不稳,便伸手帮了把,直到后来有次张怀在家中打丽娘被我撞见,方才知他们夫妻二人感情淡薄,张怀也早已在外有家。”
“我顾念丽娘一人凄苦,也曾劝过她是否要和离,可她心里愤恨,只要她在世一天,就不会让那个女人入门,于是我便偶尔帮她干点力气活,这一荷包,也是我看她心怀愧疚,便朝她索要,当做报酬。”
孙飞吞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的继续说:“只是...未曾想她就这么突然遭遇不测,我与丽娘之间清清白白。”
“呵...”张怀冷哼出声,他看丽娘的眼神满是占有,真当他是瞎子。“哪家汉子一天到晚没事做,这么热心不要酬劳的帮人干活。”
孙飞抬起眼眸,嘲弄道:“但凡你常在家,丽娘也不需要我这外人帮忙,只可惜,每每你回到家都对她拳打脚踢。”
“我甚至怀疑...”孙飞面上恍然大悟,迟疑一秒道:“难道你们这次争辩不成,竟直接对她痛下杀手?”
谁曾想此话一出,直接激怒张怀,令他再次大喊出声:“放你的屁,老子要真想杀她还用的着现在?”
孙飞含糊其辞的回道:“万一你这次手上失了分寸?”
苏雨安知道即便孙飞这样说,也无法证明人是张怀杀的。
他或许不是凶手,但他绝对是一个施暴者,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大片的血迹,朴素的卧房,苏雨安心底堵的厉害。要想继续下去,恐怕就要看吴桂那边的验尸报告。
她将荷包还给孙飞,快步走回李鸿煊身旁,附身轻声道:“公子,我此刻已有些糊涂,不知该如何继续。”
李鸿煊环视一圈后,手指在额头按捏两下,摆手道:“暂将张怀关押,孙飞可退下,此案明朗之前不可出庐州。”
张怀听罢面带惊慌,立刻扯着嗓子喊:“为什么关押我?大人,我冤枉啊!”
他突然反应过来,指着孙飞目眦尽裂:“是你!是你对不对?你这奸人想要谋害我?”
然而孙飞不再作声。
他叩首起身,挺直胸膛转身朝外走。身影消失之际,苏雨安看到,他将荷包拿到鼻尖轻嗅一下,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雨安顿时浑身汗毛倒竖,心中骤生惧意。
李鸿煊察觉她突然脸色发白,若有所思的朝门外看一眼,对时影道:“你去跟着孙飞,看他有什么动静。”
“是。”时影边走边叮嘱,眼中满是依依不舍。“只是卑职不在身边,公子可定要注意安全。”
苏雨安见状噗呲笑出声。
“这么轻易开心?”李鸿煊声音也带起笑意。
四目相对,苏雨安看到他漆黑的眼中似有一片星河,闪烁灼目,她心底一颤,率先挪开视线。
低头将额前的碎发往挽向耳后,耳垂通红,手缩在衣袖里蜷了又蜷。
李鸿煊直勾勾的看着她这副羞敛姿态,心底热的发烫,有种难以言明的情绪积压在胸口无处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