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李成言在睡梦中，恍恍惚惚听得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
他不耐烦地翻了一个身，用被子盖住了头。
这人也太懒了吧！赤星乙一怒之下掀了被子。
见李成言还是一副醒不过来的样子，咬咬牙，拧了他的耳朵一下。
饶是做好了准备，他仍是觉得自己耳朵一阵火辣辣的。
而李成言则立时睁开了眼睛：“干嘛！下这么重的手！”
待他看清眼前是赤星乙的脸后，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一把薅过被子拉在胸口：“你干嘛？”
赤星乙脸上带着讥讽的笑：“说你雌雄莫辨，都算是客气的。你看你这个样子，哪点像个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
赤星乙嗤笑一声：“就你这德行，还敢出去喝酒？怕是被人卖去宫中当了太监都不知醒动。”
说到太监两个字，他又念起那日还未完成的窥视，挑了挑眉毛：“说起来，你去当太监，可需要净身？”
李成言气得满面通红：“你怎么思想这么龌龊？”
赤星乙干脆在李成言榻上坐了下来，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啧啧啧，昨晚上不还抱着我赤哥、赤哥叫得亲热么？”
李成言愣了一下，猛然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愤怒地说道：“你差点把我摔死！两次！”
赤星乙点点头：“确实如此。”
李成言语塞，接着又问道：“你是来杀我的？那又为何反悔？”
赤星乙凑到他脸前，轻佻地说道：“我又舍不得了。”
“废话少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赤星乙把嘴伸到李成言耳朵跟前，笑嘻嘻地说道：“你能给我什么？要不，把你那娇滴滴的娘子让给我，怎么样？”
李成言勃然大怒，伸手便要扇赤星乙。
赤星乙捏住他的手腕，一脸不屑：“你哪里来的自信？”
“你到底要干嘛？还不如一刀捅死我算了！”李成言气急败坏地说道。
赤星乙见状，心道，差不多了。
他松开李成言的手，敛起脸上嬉皮笑脸的神色，沉声说道：“我要你帮我取得一物。”
“何物？”
“并蒂沙华。”
并蒂沙华乃海华帝君修炼万年所得，传说中可起死回生的法器。
李成言冷笑一声：“就是锦国国君，也没那个本事要神仙的东西。”
他干脆地张开双臂：“来来来，你掏刀子吧。”
赤星乙冷笑道：“难得你突然有自知之明了。放心，又不是要你现在去取。你不是有祈神印吗？待你登上王位，将我献祭给海华帝君，其后的事，我自己会做。”
“你怎么知道？”李成言一把抓住赤星乙——
这祈神印乃西旖王室乃至高无上的机密，这妖怪是如何得知的？
赤星乙见他张着嘴一副痴呆的样子，不耐烦地弹了弹他的鼻子：“听懂没有？”
“我问你怎么知道祈神印的！”
赤星乙伸出手，李成言往后一缩。
“你躲什么？”
赤星乙将手掌覆在李成言的后颈窝处，轻轻说道：“你的祈神印，我看到了。”
醉酒误事！
李成言咬着牙懊悔道，这整个山海应该并无几人识得这祈神印，怎会如此之巧，偏偏就让我遇到个识得的妖怪，还偏偏就在他面前显了真迹！
“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你的命，现在是老子说了算。”
“若我不要命呢？”
赤星乙冷笑一声，捏紧了李成言的脖子：“你那娘子的命，也不要了吗？”
— —
自被赤星乙胁迫之后，已安安稳稳过了月余。
这妖怪时常冷不丁地在李府内冒个头，弄得李成言十分火冒。
“赤星乙，你有病不是，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吓人一大跳？”
“不能。”
赤星乙觉得逗弄李成言十分有趣，无聊了便来吓上他一吓，顺手再牵些银钱。
这妖怪在钱财方面倒非狮子大张口之辈，只不过脸皮着实厚了点，对自己的金主毫无感激可言：“我要是没钱用，只能去偷、去抢了，若是不小心被人打死了，损失的，岂不是你的性命？”
比起不痛不痒的赤星乙，最近更让李成言闹心的，是督学搞的“预考切磋”——
说是为了提高大家春考的成绩，每日散了学还不让走，比比练练的，烦都烦死了。
李成言天资聪颖，可惜因着西旖王族的特殊体质，在消耗体力类的学科上，都有些吃力。
而这一日的射术预考，他走到练场的靶前，刚拿起弓来，便瞥见旁边宇文瀚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自己背后。
李成言立时不悦地垂下弓：“干什么？”
宇文瀚扫了他一眼，理也不理地到武器架上，伸手取了一柄弓。
李成言看见他那阴湿寒冷的冰块脸就心烦：“这里那么多人，你偏要跟我这个初班的比？害臊不害臊？”
宇文瀚只抬了抬下巴示意。李成言看向旁边，宇文冶和百里佑言的身后也各立有一名中班的学员——
原来是学督的安排而已。
可恶，怎会如此冤家路窄，偏要在最不擅长的项目上，遇到最讨厌的人？
射术预考的过程自不用说，李成言当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至于结果嘛……
还是那句话，无能，是无法掩饰的。
宇文瀚面无表情地看着学侍们拿回来李成言那颇有狂草意味的箭靶，接着，便直起身，一支接一支不歇气地潇洒放完十箭。
莽夫很了不起吗？李成言不服气地嘟囔着。
待得学侍们取回宇文瀚的箭靶后，他便乖乖闭上了嘴——
人家轻轻松松便全中了靶心，自己本事不济，再啰啰嗦嗦，岂不更加丢脸？
学督神出鬼没地在身后探了个头：“六殿下这射术确实漂亮！”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