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君游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当场心神失守。
并非因为爷爷方才语气中透出的狠辣,而是源于他那句话。
何家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早就已经称雄鳌港,就算是龙家也要退避三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让爷爷产生两败俱伤的念头?
“走吧,随我上去看看。”
何胜荣顿了顿手里的拐杖,面色重新恢复到枭雄大佬该有的气势。
赌神又如何?
到了我何家的地盘,就算你是条龙也得给我老老实实盘着!
“嘭!”
会客厅大门被一把推开。
何胜荣和何君游一前一后进入厅内。
看到这位身材并不高大的老人,所有保镖都在第一时间低头行礼:“何老好!”
大家脸上的紧张表情随之也冲淡了许多。
既然何老已经亲自出面,就算是天大的麻烦也难不倒他老人家。
萧阳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只是向何胜荣点头微微一笑。
“所有人都出去吧。”
老人凌厉的目光环顾四周一圈之后,沉声道:“君游留下。”
“是,何老!”
何胜荣话音一落,在场众人齐声鞠躬,迅速退出了会客厅,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等到大厅两扇厚重实木
门被紧紧关上,何胜荣才拄着拐杖走到萧阳跟前,面带怒容:“你怎么又来了?难道把跟老夫当年的约定当成了一张废纸不成?”
萧阳摸了下鼻子,干笑道:“有些私务缠身,不得不来,还请何老不要介意。”
两人这番对话,立刻引起了何君游极大的兴趣。
爷爷居然和这个陌生年轻人有过如此奇怪的约定,他为何之前从来没提起过这件事?
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此人竟然有胆量毁约!
要知道就算“千面鬼手”马洪刚那样的人物,当年被各大赌场联手逼出澳港之后,从此再也不曾踏足一步。
“哼!私务?”
老人手里的拐杖在地板上重重一顿,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赌神先生嘴里所谓的私务,该不会就是在老夫的赌场里面赢钱吧?”
区区几百万的损失,他何胜荣自然不可能放在心上,但对于萧阳这个人,却不得不令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
此人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赢钱就违反两人之间的协议。
赌神!
他是赌神?
这两个字犹如一记春雷在何君游心湖中炸响,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这一刻,何君游心
里所有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难怪爷爷面对此人会如此慎重其事。
何氏一族由赌发家,身为何家人,何君游又怎会不清楚“赌神”这两字的分量有多重。
四年前,华夏新一代的赌神横空出世。
连败国内外无数顶尖赌术强者,荣登桂冠。
但这位新晋赌神却有个奇怪的癖好,就是他从来不拍照,以至于直到今天,都不曾在任何媒体上留下过一张正面照片,而见过他真面目的那几位赌术强者,要么已经身死要么神秘失踪,等于这世上再也无人知晓赌神的真实身份。
何君游怎么都料不到,这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此刻就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而且看上去年级比他大不了几岁。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正是在赌神成名当年,自家赌场曾经发生过一件怪事,爷爷何胜荣无缘无故命令赌场停业三天并且不许家族任何人入内。
三天之后,爷爷才独自一人从赌场内走出来,宣布威胁已经解除,但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从未对外吐露过半个字。
现在想来,应该和这个姓萧的年轻赌神脱不了干系。
面对老人堪比利剑的凌厉眼神,萧
阳泰然自若,将戴在拇指上的玉扳指取下来放回口袋,笑道:“何老,我若是真想对你龙家下手,有何必这么大张旗鼓跑来你的赌场露面,您觉得呢?”
“哦?”
何胜荣呵呵一笑:“这么说,萧先生是故意让我知道的?”
萧阳点点头:“既然到了山门,偷偷摸摸总不是办法,还是得拜拜码头,不然多不礼貌。”
何胜荣闷哼一声:“你若真懂礼貌二字,就应该恪守当年的协议才对,此生不再踏足鳌港!”
“刚才我不是说了么,私务缠身逼不得已,还望何老体谅,一周之内我办完事情就走,如何?”萧阳摊开双手苦笑道。
四年前他一时兴起,赢了赌王这个名头,没想到这个身份反而给今天行事带来了不少累赘。
为了将他这尊大佛送出澳港,何老爷子当年可是下了血本,最后两人才签下了那一纸协议。
这次毁约在先,萧阳当然也不好意思以势压人。
而且何胜荣怎么说也算一代枭雄,和华夏内陆高层牵连颇深,根基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深厚得多。
何胜荣看着萧阳,似乎在分辨他这句话的真伪,过了半晌才沉声道:“我何某人纵横
赌场,一生最讲信义二字,即便你有苦衷,想在澳港逗留七日,那也得拿出一个足够令老夫信服的理由来。”
萧阳挑眉一笑:“何老的意思,是你我再赌一场?”
“正有此意!”
何胜荣双目绽出精光:“四年前老夫棋差一招,但这次可就未必了。”
萧阳哑然失笑。
兜了这么大个圈子,老头还是对当年那场赌局输给自己耿耿于怀,一直憋着一肚子气,想要一雪前耻呢。
什么理由信义,不过是故意找借口罢了。
这也算人之常情。
何胜荣为人本就喜欢争强好胜,而且在遇到他之前从未尝过败绩,实属无冕之王。
有个何家小辈在场,萧阳也不太好当面揭穿何胜荣那点小心思,当下哈哈笑道:“既然何老发话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