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家每户每年种植的蔬菜,种类,斤两都不相同,谢斯理提前做了功课,将谁家种了什么菜,大致什么时候成熟,能产出多少斤两,都记录下来。
到了要补货时,再根据需要情况,提前跟适合的人打招呼,将需要的斤两告诉对方,对方依着要求,去地里采摘个大概数量,运到谢斯理这儿来。
因为每天要收的蔬菜不同,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开着小三轮运着蔬菜过来,排着队等待称重。
舒画坐在桌后,来一个人帮一个人称重,再记录下蔬菜名称斤两,以及对应的农户。所有票据一式两份,农户那边也会得到一张凭证,上面记载着这些斤两信息,等回头再拿着凭证跟谢斯理结账。
舒画这边过了秤的蔬菜,下一步就要谢斯理那边,他和司机先整理一番,小袋并大袋,易碰撞磕损的蔬菜,腾到塑料筐,再抬上车。
舒画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将陆陆续续送过来的蔬菜处理了,又去谢斯理那边帮忙,四五十分钟后,一切终于妥当,前后上下仔细检查一番,开车上路。
小卡车打着灯,在舒画和谢斯理的目送下,驶过一盏一盏沉默的路灯,在黑夜里越走越远。
舒画双肩无力下垂,一边捶着发酸的胳膊,一边龇牙咧嘴抱怨,“你们这工作也太累了吧。”
舒画突然扭头,难以置信地望向谢斯理,“你就浑身不酸不痛吗?”
按道理,他比自己搬东西的时间更长,也应该更累才对。
然而,除了身上被汗打湿了衣衫,谢斯理整个人虽然眉眼微有疲倦,但比起舒画却好多了。
“第一次做难免会不适应,习惯就好了,”谢斯理说着忽然停下来,看舒画一眼,半是认真办事调侃地开口:“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还得好好练练。”
言有尽意未余。
舒画捶胳膊的动作顿住,自然而然想起自己上次挤兑谢斯理,说他身体不好的事了。所以,这厮是记得,现在故意说出来,回怼自己?
不过,这都好久之前发生的事了吧,这人怎么还记着呢。
舒画十分无语地撇撇嘴,转身,却看见谢斯理已经走到了桌旁,拿起自己刚才登记的账本在看。
舒画也走过去,凑到他身边:“有什么问题吗?”
谢斯理扫了两眼,摇头,“暂时没有。”
“不过,”谢斯理扭头看她一眼,“你这字,也得练练了。”
......
这是嫌她字丑?
有没有搞错啊,是自己在无偿帮他忙好吧,他不仅不感谢,居然还嫌弃我!
舒画眼睛瞪的像铜铃,正想卷起袖子揍他一顿。
结果这人直接拿着本子转身进屋了。
舒画站在原地磨了磨牙,还是跟了过去。
开灯,谢斯理的办公室立即展现在舒画面前,四周重新粉刷过,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摆在中央,桌上放着电脑,茶杯,以及纸笔,和一打文件夹。
旁边连着一台打印机,对面也就是靠近门口的地方,放着一张茶几两张靠椅待客,烧水壶暖瓶没地方放,干脆摆在地上。
舒画前段时间忙,这是第一次来他这儿,进去后先好奇地逛了一圈,然后就没兴趣了,因为实在是太像老干部的屋子了,朴素穷酸的那种。
“这真的是你的办公室?也太干净了吧,不是黑就是白,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
“谁说什么都没有,有桌子有电脑可以办公,有水壶可以烧水喝,不就可以了?”
谢斯理说话间已经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
舒画正好溜达到他身边,不解问,“你要干嘛?”
“将这些数据录入到记账系统里面。”
“不能等会儿再做吗?”
舒画扭头看眼旁边摆在旁边茶几上的饭盒,她刚刚进门第一眼就看见了,盖的严严实实的,一看就是还没动过。
“你还没吃饭吧,先去吃饭。”
“不急,”谢斯理一边操作电脑,一边摇头,“等我录完数据再吃。”
“先吃再录!”
这什么人呀,吃饭都不积极!
舒画抬高音量,声音渐渐有了不虞。
谢斯理视线终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抬头,“张伯家的儿子明天买房要交首付,我晚上一会儿得把钱给人送过去。”
“那明天再弄?”
“明天我要去几家田里取样,回来做检测。银行下午五点下班,要是去迟了,就没法预约取款了。”
谢斯理很认真地看向舒画,“银行取款超过五万,得提前一天预约,我已经四天没给大家结账,不能再往后拖了。”
舒画深呼吸两口气,终于认命,“行吧,我来帮你弄,你先去吃饭,这会儿估计饭都凉了。”
谢斯理看着她,有些犹疑,“你来弄?”
这什么语气,是在怀疑她吗?
舒画倔脾气上来,双手叉腰“是啊,怎么不行嘛!”
谢斯理和她喷火的眼睛对视片刻,忽然笑了。
“没说不行,就是再让你帮我干活,估计你又要投诉我拉你当壮丁了。”
“你拉我当壮丁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怎么不说这话,”舒画走到谢斯理身边,屁股一扭顶向他,没好气道:“快让开。”
谢斯理笑笑,从善如流地起身,站到一边,将如何操作的方法跟舒画讲了一遍。
“听懂了?”
“听懂了,不就将这本子上的内容都填到系统里去么,我明白了,你快去吃饭。”
舒画不耐烦地挥手,推搡着谢斯理去吃饭。
“行,你要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说,我先出去洗把脸。”
之前修房子的时候,顺便把下水管道也疏通了,在外面单独有个水龙头,谢斯理刚出了一身汗,浑身正黏巴的难受。
舒画颔首,目送谢斯理出去,然后对着写满了数字的账本长叹一口气,皱眉比照着,生疏而缓慢地敲击键盘。
片刻后,谢斯理回来,“做的怎么样了,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