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叫过几轮，价格去到九百金，长梧有些坐不住，看向谢灵仪，“今晚这册上，也就这轴风雅些。”
谢灵仪会意，示意指派官走到阁前撩起帘子也出了价。本就不是陇西商客常寻的物件，寥寥再几轮，价钱去到一千三百金，也就成交了。
不一会儿便有办事人将卷轴送到阁中。
谢灵仪亲自接过碰到她面前来，“上次围猎我赢了三千金，这次便送给与你了。”
长梧笑眯眯接过，清清嗓子，一改寻常的淡然冷声，憋着甜甜道，“谢谢哥哥。”
门卫又有人叩门，指派官听了先进来回禀，“是波斯来的商人，此番带了匹金马，想看公子是否有意。”
谢灵仪呵呵一笑，朝长梧道，“怕是打听道高家那个女公子在。”
她近日得的那匹白骆驼已经传开了。
高长梧果然来了兴趣，眸光亮亮，看过来。
“马在何处，价格几何？”
谢灵仪领会，朝指派官道，“那便明日先去看马，留个地址，看过再论价格。”
二人又看了会儿，没有太多有意思的东西，不一会儿正阁来了信儿，问女公子可要回府？
谢灵仪这才说，是将军来了。
高长梧登时跳了起来，整整衣冠，抱了画轴就要走。
临行回头叮嘱谢灵仪，“马的事儿先别说，等看过之后，我自有办法。”
次日一早，周衍惦记着挂印，一早就起了身，陇西天色亮得晚，赶到刺史府时，还是青色的天幕。
刺史高湛自然是不在的，牙府里只有领晌的闲官，却也没起身，门房先把周衍请进花厅，再去内堂通传。那副官匆匆披了豫朝制的官服赶过来，一阵翻阅故书手册，才把流程秩序搞明白，草草接了印，就算周衍此行任务大功告成了。
“这草台班子。”周衍也不想多呆，潦草结束出了刺史府，“去别坊看看吧，总觉着这刺史府和驿馆实在冷清。”
阿青一旁接话，“那去西市看看吧？”他昨晚周围打听，听说很是繁华。
“也好。”
按时刻刚进正午，却是照阳初上，大街上仿佛刚刚活络起来。
西市在隔壁坊，一进坊门，就见街道两旁的邸店商铺一进开张，沿街的各式小摊也支起来了，酒楼茶坊正在准备，小厮门房在打扫除尘揭门板。
如此热闹和驿馆的伶仃冷清宛若两个世界。
高湛有意无意地给了他最高的代客礼遇，又时时向他展露着，这陇西真正说了算的是哪家。
随意踏入一间刚刚开店的茶坊，加了壶茶点配点心，开始闲坐。陇西还要呆一月余，才会折返，他心中还有事做。
西市马场却是开得早，大秦商人办事倒及时，昨夜便将地址送到了谢灵仪处。
一早二人便过来看马。
波斯金马高大，鬃毛金到发白，全身没有一丝赘肉，肌里随着动作在日光下粼粼反光。只是长梧本就娇小，日常骑马都是高湛在军中挑的军马，身材匀称结实，适合骑乘。这波斯马，却是抓着马鞍，腿却够不上，还是谢灵仪在后面搭手给她当了脚蹬。
跑了几圈慢慢适应下来，下了马之后更是想要，一直摩挲着马脖子不肯松手。
“可问过将军了？”谢灵仪凑到她身旁耳语道，大秦商人隔着老远。
“说这马高大，不让我买。”长梧苦着张脸。
“那......”谢灵仪也为难了。
“让大秦商人把马再留一段时日，哪天看将军心情好，我再提提？”长梧舍不得放弃。
“倒是也行，原本以为没人抢，结果上午听说张家那小子也想要。”
“张元英？”
“对。那人本就是马痴，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不等张指挥换防，要提前过来。”
张元英是云州驻防指挥使的大儿子，也与他们同辈。每年清明前各地驻防要回永州述职换防，指挥使们偶尔也带家眷同行，所以小辈们也会在一处玩到大。
没几日就要清明了，长梧拍拍马背，依依不舍对谢灵仪说，“帮我拖久些，今日我去试试。”
谢灵仪还没得来得及问，就看到她拿起带来的长包裹挎上，翻身上马走了，却是出城方向。
悬柳寺今日有法会，门口贴了告示，寺门半闭，不接外来香客。
墙内有轰轰的诵经声，高长梧在门前下了马，牵着就要进去。
刚上台阶，却被一个拿着扫帚的居士拦住了。
“今日法会，寺中不接香火了。若要供奉，山门北面的摩崖山，是可以去的。”
青年居士身量颀长，长梧站得近了，堪堪到他胸前，退后一步再仰头看他，一脸茫然。
连着两日被人拦下，这可不是她在永州的待遇，实在有些气，但又不便发作，便问：
“居士可是新来寺中的？”
那男子未剃度，是全发挽冠，着灰青的居士服，和将军身高似乎差不多，但因为瘦削，更显得拔高。
高长梧抬眼只看到他细长脖颈和耸动喉结，再抬下巴才见到面容，此人面目陌生，眼睛是丹凤，鼻高而细长，薄唇似有似无含着笑，是中原长相，倒是过眼难忘的俊秀，穿着清淡的居士服，也有几分艳丽，还好清瘦，把女相减弱了几分，看来二十出头的年纪。
“这月刚挂单。”柳域微含了胸，俯首答道。
“哦，那没事，我去函辉堂。”高长梧也不便与他多说，推门拉马就进，函辉堂是主持的住处，她想的是如此一说，应该就能知道是自己人了。
“那更是不能去了！娘子还是报个名头，待先去禀告......”函辉堂是主持住处，柳域冲上来急急想要拦她，手到面前又顾忌礼仪，堪堪扯住她衣角。
长梧被他扯住，又挣脱不得，气得一跺脚，回头就发作了，“我是你师姐！”
轮到柳域愣住，但也未撒手，面色有些怯意，耳朵也急红了。
院那头小和尚云岭哎哎哎着奔了过来，当头把柳域手打下，他刚指派了几个挂单的沙弥和居士趁法会做庭中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