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沙哑的声音落在耳侧,有些痒痒的。
楚今岁脑袋空了空,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了镜子的另一边。
她连忙道:“还有乘风,她也被困……”
“咳咳咳……”埋首在她颈侧的江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臂一下收了力道,她这才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大片的血从江溺嘴里涌出,他咳的厉害,整个人都弯下去,仿佛要把内脏咳出来似的。
楚今岁不得不搀扶着他,顺着力道两人一起滑坐在地。
隔着镜子光线昏暗,她不知道他受了多重的伤,现在才发现比想象中要严重的多。
她低下头,惊觉满手温热黏腻的血液。
楚今岁手指颤了颤:“江师兄……”
这么多血……
她试着将灵力顺着相握的手输过去,又发现一个更糟糕的坏消息,他的灵脉受损极其严重,若是不能及时得到医治,怕是会留下后患。
可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去哪找医修?
“咳咳……我没事。”虚弱带着嘶哑的嗓音,江溺止了咳,抹了抹嘴角的血,“离开这里。”
他攥住她的手腕站起身。
“师兄,你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动。”楚今岁连忙拉住他。
江溺转过身。
楚今岁还想规劝的话全都堵在嗓子里。
杀气未散,他看起来……有点吓人。
“怎么了?”江溺问。
楚今岁松了口气,值得庆幸,走火入魔还没有让他完全失去理智。
她小心翼翼道:“师兄刚才将我从一处困境拉了出来,可乘风还留在那儿……”
“细说,咳咳……”没说两句话,他又咳出一口血。
楚今岁连忙一字不落地将刚才的遭遇全说了一遍,不敢大声也不敢小声,小声怕他听不到,大声又怕吵到他。
现在的江溺看起来仿佛碰一下就要碎了,脸色苍白如纸。
他原本生的极好看,但在这样虚弱的病容下,那股原本的带着点漠然的凛然之意散去,显得恹恹的,让人下意识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又因着血红的双眼,叫人一眼就看出来他走火入魔了。
楚今岁更不敢造次,谁知道他的理智还能维持多久。
这里一地的半魔尸体……
??
那是什么,楚今岁的眼神凝了凝,她刚才一直都没空注意,地上居然还有这么多怪物的尸体。
这怪物几乎和小山一样高,她方才甚至还以为这是山洞里的岩壁。
“这是……”她开口,“这儿居然还有这么多怪物。”
再一看江溺的伤,果然丰灵说的完全不对,她说的不危险是对她来说不危险吧。
可对于自己一行人,这种能把江溺伤成这样的怪物,已经是极度危险了。
江溺抿了抿唇:“这些都是蠢物,光长着大块头,咳咳。”
楚今岁下意识问:“那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江溺的眸子眯了眯,:“只是被我自己的心魔所伤。”
他看向楚今岁。
楚今岁被他看的脖子一凉。
而江溺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不说话。
这个姑娘在他眼前已经死去很多次了。
多到记不清。
在刚才心魔幻化出的场景中,死在那些原本不属于这一世的他该有的回忆中。
他一直都是知道她这个人的,这一世的他从很久之前就梦到过她这么个人。
知道一些关于“未来预兆”之类的东西。
预言。
他不信的。
人定胜天。
他不会要一个小姑娘去为自己死,去当自己飞升的垫脚石。
他这个小师妹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就该有朝气,充满生机地,蓬勃向上的活着,努力修炼,和同门打打闹闹。
凭什么要做其他人的垫脚石。
直到来到这里,更多的片段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更多的细节,回忆,宛如潮水将人淹没,令人窒息。
被命运洪流裹挟的无力感,才终于让江溺体验到,什么是天命。
那些不属于这一世的他的记忆里,每一次她都死的很早。
早到简直无法理解,早到让人以为难道陨落才是天之骄子唯一的结局吗?
“江师兄。”楚今岁的声音很小,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问这一句了,该不会刺激到江溺,又让他失去神志吧?
早就听其他同门说过,江溺也是很早就被剑宗收养的孩子。
他的家人似乎很早就离世了。
刚才一见面,他说的不会让你死之类的,恐怕是在心魔的催生下看见了已故的家人吧。
自己又多嘴问这一句,岂不是在刀尖上跳舞。
就在她忐忑地想若是江溺又走火入魔了,自己该怎么跑路的时候。
江溺终于开口了:“那些镜子的本体,恐怕另在一处。”
“是这样吗。”楚今岁连忙说,“可有法子找到本体?”
她补充:“要不师兄先在此处打坐调息等待,我去找。”
江溺摇摇头:“你找不到。”
楚今岁沉默了。
江溺没再多说,只往前走。
她只好跟上去。
从山洞走出去,才发现这儿仿佛是什么东西的巢穴一般,眼前出现好几条甬道。
她跟着江溺走进其中一条。
直到尽头。
眼前豁然一亮,一面一人多高的镜子悬浮着。
楚今岁走上前:“这是……”
“这就是本体。”江溺道,“乾元镜,原本是窥视修真者心魔之物,放在这儿,经年累月,不知怎么生出了一丝灵智,竟能幻化属于自己的领域。”
楚今岁不解地望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若是只看见自己的模样,是代表没有心魔吗?”
江溺看着镜子里浮现